嘻嘻的,“沒有大事,父皇春搜時捕來的赤狐丟了一隻。這東西狡猾,咬爛籠子跑了,二哥愚笨,帶人搜了半天也未搜到,這才來麻煩四弟。”

薛錦有些無措,西郊獵場太大,他也不知從何搜起。

對方神色稍斂,依舊溫和道:“四弟也覺得勉強就罷了,隻是父皇實在喜歡這赤狐,還打算回去給母後縫件狐裘......要是找回來,父皇一定會很開心的。”

“未曾。”薛錦垂著眼簾,“我不勉強,勞煩二哥告訴我在哪裏走丟的。”

對方喜笑顏開,“這樣啊,來,二哥告訴你,就在那邊的山頭,二哥已經叫人包圍四周,它跑不出去,你隻需......”

那日找到很晚也沒見到赤狐的影子,他跌跌撞撞地奔襲在黑暗裏,獵裝被被野棘和灰麻勾破了,臉上、手上全是刮擦的血印,好幾次險些從山頭滑下來,身子磕在石頭上,一陣劇痛。

到了夜半下起雨來。

遠處明明滅滅的火把終於搜尋到山穀的一角。

少年躺在帶刺的野草叢裏,渾身是傷,懷裏抱著隻毛色純正的赤狐。

不過,它的腿上根本沒有箭簇的傷。

然而薛錦仰起頭,隻看到了母後失望的臉還有父皇怒氣衝衝的樣子。

他身子瑟縮了一下。

漸漸地,渾身鬆懈下去,赤狐從他手裏跳出,噌的跑向遠方,再也沒有回頭。

夢境轉換。

他又站在朝堂之上。

此時他已有了成年男子的身量,身材頎長,器宇軒昂。

旁邊的太監念著詔書。

“......四皇子修身達德,端重敬謹,精讀兵書,攻城破敵,剿滅賊寇,屢建奇功,封四皇子薛錦廣寧王,兼鎮遠將軍,欽此。”

出了朝堂。

周圍大臣的抗議聲瑣碎嘈雜。

“這是交出了兵權啊,試探之計,怪不得其他皇子不敢接。”

“是啊,以夷敵製夷族,根本行不通啊。”

“兵權都給了,此去經年,是將軍還是賊子?我朝可莫要養虎為患啊。”

“都是妖妃禍世,我看咱們陛下是喝了迷魂湯了。”

......

旁邊突然安靜了許多。

二皇子此時走到他身邊,“四弟,邊關風沙大,流匪多,還有豺狼虎豹當道,環境十分凶險,你可多加小心啊。”

薛錦沒有任何表情,恭順地頷首:“謹遵二哥教誨。”

對方並不走,“二哥為你爭取到這樣的機會,並不容易,你要珍惜啊。”他湊近他耳邊,“多建軍功,父皇、母後才能看得上你。”

薛錦抬起頭,卻看得一片空茫。

他在急速下墜。

在邊關走馬觀花似的八年從他夢境中流過。

有流匪的箭簇,有敵首砍到他身上的千鈞重刃,也有帶著刺的八棱鞭,還有官府在暗處的白眼和唾罵......

“薛錦!”林子怡一手拿著濕布子,一隻手正要撥開他的眼皮。

男人突然彈坐起來,林子怡嚇得往後一仰,愣怔的摔了個屁股蹲。

薛錦披散著頭發,額前微卷的發絲浸著汗液,已經濕透了,白色的中衣胸脯處也是濕漉漉的,透出裏邊肌肉的輪廓。

“你沒事吧?”林子怡爬起來,小心翼翼地盤著腿坐下。

“無事。”薛錦佝僂著背,嗓音沙啞,“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沒有。”林子怡向後抬了抬下巴,“你聽,他們還睡著呢。”

薛錦正要抬起袖子擦汗,誰知林子怡已經拿著布子貼到了他的臉上。

薛錦身子一僵,習慣性側臉閃避開來。

林子怡沒料到這樣,尷尬了一瞬,“那,那你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