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怡很不爽。

哼,她決定晚上不好好做飯了。

這天大滿去了朱先生那邊,朱先生有事外出,早早給他放了學。他回來得早,正在院裏玩泥巴,撅著小嘴和林子怡講條件,要出去玩。

嫌他出去玩兒也是白玩兒,林子怡派他和小荊出去拔一種芨芨草。

芨芨草是她們那邊的方言,其實就是生物上說的薺菜。這種菜一般會剁碎了包在麵糊裏,或者早些時候卷在窩頭裏吃。如果拔到嫩芽的話就會特別爽脆,口感有菜汁的鮮甜,如果拔到老菜就會難嚼又發苦。

拔吧,最好多拔點老菜,之前給吃的太好了,偶爾也要憶苦思甜。

倆小孩兒玩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家,灰頭土臉的,大滿的泥手遞過來把髒的不成樣子的芨芨草。

林子怡先把兩個小泥猴子洗淨了,才去做芨芨草。

簡單的做法就是做芨芨菜窩頭,還有煲湯,林子怡的態度十分敷衍,畢竟也不是為了專門做得很好吃,隨便在水裏涮涮,洗掉泥沙,用鹽水泡過就和在麵糊糊裏蒸。

剩餘的菜全部熬了湯,什麼佐料都不用放。

大滿看到上桌的菜都要哭了,“阿姐,餓餓!”

“閉嘴!”林子怡把筷子遞給他們,“誰叫你們到處瞎跑,肚子裏的吃食全跑沒了,活該餓了。”

這幫兔崽子倒是不怕,消化係統開工勤,到了晚上就曉得利害。

小荊喝了一口湯,默默地看向大滿,大滿也喝了一口,齜牙咧嘴地咽下去,抱怨:“呸呸,沒放鹽!”

林子怡耐心地用現代科學說法:“鹽吃多了,對身子不好哦。”

兩個小的吃一口抱怨一下,後來發現他們的阿姐無動於衷,隻得委委屈屈地吃下去,畢竟肚子太餓了。

林子怡餘光瞟向旁邊的人,隻見薛錦麵不改色地喝了兩碗薺菜湯,手裏抓著的窩頭也毫不停頓地一口一口咬下去,沒有抱怨菜難吃的意思。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對方根本不當事兒,林子怡有些沮喪。

他難道看不出她生氣了嗎?

由奢入儉難,別人還沒說什麼,她吃著這飯,反而吃不下去了,擱下筷子出去了。

邊關晚上黑得早,夜幕淡淡的,屋子隔得很遠,遠處的屋子裏亮著豆大的燈光,傳來雲娘訓斥酗酒丈夫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桌子椅子的摔打聲。

林子怡擔心雲娘受欺負,正待過去看看。那邊門一開,隱約見得雲娘掐著男人的耳朵,一腳將他踢出來。

林子怡:謔,機智,勇猛,女中豪傑!

邊關的風氣豪放,女子也潑辣,雲娘指著男人的臉,“虧你還是邊關的兵,將軍允了你這逃兵回來便是莫大的恩惠,還好意思說這些無恥之言?”

那男人耷拉著腦袋:“娘子我錯了,讓我回去吧。”

雲娘“呸”了一聲,“待你好好反省再說吧,今兒個先回你爹家,回爐重造再說。”

男人激動道:“我說的又不是謠!鎮遠將軍這些日子不在,老皇帝病危,他那兄長又在京中把持朝政,誰知道他們哥倆怎地回事。他們本就有鮮卑的血統,要是將軍有......有......”

持兵謀反之心?林子怡想到這個字眼。

到時候兄弟兩一內一外,確實是天作之合。

雲娘怒斥:“住口!莫說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小心隔牆有耳,明日官府便將你捉了去。”

男人嚇得噤了聲,哆哆嗦嗦如同麻雀。

雲娘歎氣:“將軍再如何,也不是你逃回來的理由。將軍擊退敵族,驅散流匪,鎮守關外八年,我們這些人又不是眼瞎的。而今軍心動蕩,沒有你的一份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