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紮根了,再來見我。”

紮根的意思是什麼?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裏,或許是組建一個家庭,擁有一個擋雨的屋簷。殷綏現在已經小有所成,但直到遇見陳添之前,他還覺得自己漂著。

漂浮在那片無垠的大海上,遲遲沒有靠岸。

是不想,還是不能,殷綏從來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這麼多年他學會的最有用的一個道理就是,不要回頭看。一直向前,總能看見彼端,恰如現在,他不就是遇見了陳添?

陳添的眼裏滿是不自知的心疼,碗裏夾著一堆的肉也忘了吃,看起來糾結得很,想問又不敢問。

殷綏便道:“過去的事都解決了。殷老頭現在去了鄉下種菜,扛著鋤頭都打不過我,我媽另組了家庭,遠在海外。你和我在一起,不用擔心出櫃的問題。”

憂傷的情緒瞬間被衝散,火鍋飄起的霧氣繚繞在兩人之間,滿目望出去,都是人間的煙火氣。

陳添瞪了他一眼,“我是擔心這個問題嗎!”

殷綏隻是笑著看著他,沒說話。陳添被他看得臉紅,支支吾吾半天,說:“那你也不要擔心,我家也沒有出櫃的煩惱。”

殷綏:“好。”

99、魔鏡與紅玫瑰

說到出櫃, 陳添唯一的壓力來自於程家。可程家畢竟不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不會對陳添的人生指手畫腳, 更何況他還有程錦宏做說客,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你隻要搞定程錦宏就行了。”陳添如是說。

遠在學校上課的程錦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搓了搓手臂,望一眼窗外,懷疑是不是降溫了,怎麼有點冷。

冬天也確實要來了。

十一月下旬,S市氣溫驟降,從立冬到小雪不過半個月的功夫,陳添已經掏出了壓箱底的搖粒絨連體家居服, 帶可愛小熊兜帽的那種, 手裏捧著熱氣騰騰的奶茶跟殷綏視訊。

殷綏家裏有恒溫係統, 所以還穿著V領的薄針織衫, 準備去廚房做土豆派。今天下雨,天氣又冷, 原本陳添要去找殷綏的,被拒絕了。

下雨天不宜出門, 但宜開課。

殷老師的廚藝課堂, 學生隻有陳添一個, 笨手笨腳,全無往日的靈活。連土豆都仿佛跟他作對,長得歪瓜裂棗的,一點都不好削。

陳添嘟嘟噥噥地抱怨, “說好的以後都做給我吃,現在卻要我自己學,男人的嘴, 騙人的鬼……這才一個多月不到呢,就變卦了,唉……”

殷綏屈指敲敲手機屏幕,“上課不準罵老師。”

陳添抬頭看到殷綏因為俯身露出的鎖骨,眼睛亂瞟、臉上害臊、心裏竊喜,小聲嘀咕:“老師也不能耍流氓的。”

殷綏真想看看他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認真點。”

陳添小聲哼哼,終於處理好了土豆,就把土豆舉到鏡頭前,說:“也沒有很難嘛。”

殷綏:“是不難,你跟著我做,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陳添突然有了信心,看著視訊裏殷綏的動作,腦子告訴他:我會了。

十分鍾後,他的手告訴他:不,你不會。

又過了半小時,成品出爐。

陳添看看鏡頭裏屬於殷綏的那盤烤得金黃焦脆的土豆派,再看看自己明顯是糊了的不知名物體,就很氣。

“都怪你,你不是說會幫我看好的嗎?”陳添開始極限甩鍋。

“對,是我的錯。”殷綏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