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碧眼的聖子站在銀白色的正門前, 陽光透過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照亮了他的頭頂和身側,仿佛為聖子殿下鍍上了一層神性的光輝。
“是聖光!”藏在聖城角落裏的信徒們看到這一幕,用虔誠的口吻驚呼。他們雙膝跪地,頂禮膜拜。
碧藍色雙眼溫和地看向侵略者,聖子正欲開口,冷不防坦克裏傳來一聲洪亮而堅定的:“可見光的散射!”
“可見光的散射是指光通過不均勻介質時,一部分光偏離原方向傳播的現象。”
伴隨著有力的背誦聲,坐在坦克上的一名年輕法師伸出手,改變周圍空氣介質的密度,瞬間在自己身側變出了一圈同樣的聖光,和珀西瓦爾如同複製粘貼。
他,學會了聖光術!
珀西瓦爾:“……”
兩人頂著聖光麵麵相覷,氣氛一時非常尷尬。
大概三秒後,年輕法師驕傲地一抬下巴,用正義的口吻道:“知識就是力量!”
在珀西瓦爾身後的大主教們:“……”
無法反駁。
·
珀西瓦爾身上的鼠疫顯然並沒有痊愈。
十年前丹妮絲去坎西城求藥失敗後,她趁地獄之門打開時的混亂想要逃脫,但並沒有成功。
借光明教會收藏的法器躲在一處民居裏,丹妮絲本想趁著黑夜逃去最近的一座城市,但沒到半天時間,她便被惱怒的尤利婭從藏身之處揪出來打了七八十個耳光,然後扔到了坎西城的監獄裏。
監獄裏的死囚剛巧得了黑死病,老鼠吃了他的屍體,不慎傳染給這位尊貴的聖女殿下,不到一周時間,她便渾身潰爛、香消玉殞。
“可見疾病對於任何人都是公平的。”聽聞此事時,路易子爵淡淡道。
他令自己的騎士帶上火把,親自焚燒了□□聖女的囚室,丹妮絲最後用指甲在牆壁上劃下的,關於未來的線索也消失在熊熊烈火之下。
“不可能,為什麼會這樣?我本該是……”
本該是什麼呢?
銜著金湯匙出身的貴族小姐,光明教會最年輕的聖女殿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與珀西瓦爾並肩的人。
一切野心都已埋葬在烈火下,塵歸塵、土歸土。
聽聞此事的教皇重新選擇了聖女,並親自用禁咒禁錮了珀西瓦爾身上的時間,從此以後,除非死亡的那一刻,他永遠都活在19歲。
因為常年忍受疾病的痛苦,珀西瓦爾身材瘦弱、皮膚蒼白,華麗的長袍下可以看到皮膚上的瘡口。
他的目光越過坎西城的軍隊,注視聖城中僅存的信徒,突然道:“其實我不是真正的聖子。”
這些他原本是不知道的,教皇與丹妮絲都將他死死瞞住,是昨天教皇與心腹商量對策時被他不慎聽見。
“你才是真正的聖子!”珀西瓦爾抬起頭,目光中仿佛有兩點光,緊緊盯著秋白的麵孔:“他們說,你是光明神的轉世,是行走在世間的神袛,是能將光明教會帶領到巔峰的人。”
用狂熱的眼神注視秋白,他緩緩跪下,問:“神啊,你要拋棄自己的信徒麼?”
從出生起就生活在聖城,接受最正統的神學教育,珀西瓦爾的信仰並不比任何一位虔誠信徒少,或者說,他本身就是一位狂信徒。
秋白從上方俯視這個和自己交換了人生的聖子,回憶兩人的前半生。
珀西瓦爾錦衣玉食地生活在教會精致的牢籠裏,而自己則成為卑賤的奴隸,忍饑挨餓、被人毒打、險些喪命。
出乎意料的是,想到這些的時候,秋白並不覺得後悔,也沒有一絲遺憾。
若他不是奴隸,若他沒有被害以至於落到瀕死的境地,倘若他的人生軌跡沒有偏移,那麼隻要差一分差一秒,他都無法遇見澤維爾,遇見照亮他一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