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點容身之處……”
看到風長歡安然無恙在他劃出的結界裏靜待,虞扶塵迫不及待上前,推開礙手礙腳的肉乎乎,攔腰抱了那人回房。
被他大膽舉動激的臉色一紅,正要嗔他一句,就見他發間透著點點殷紅。
風長歡捧著他的臉,閉眸貼著他的額頭,心疼不已。
“還是添了新傷,早知如此,就不該放你出去。”
“對不起師尊,其實我現在,又聽不到聲音了。”
這事瞞不了太久,索性先承認個錯。
見虞扶塵委屈巴巴垂頭喪氣的模樣,風長歡哪還忍心怪罪他,請來丫鬟為他重新包紮傷口,再不準他到處亂跑,脫了一身髒衣摟在被窩裏哄他安心入睡,一如從前他抱著幼時的狼崽子那般。
“師尊……”
“嗯。”
“你今天又救了我一命,我還沒想好怎麼報答你……現在我們都掛了彩,能為雪靄城出戰的人少之又少,我真怕擋不住由我們引來的災厄……這些百姓是無辜的,我一閉上眼睛,便好似能看到無數冤魂厲鬼來向我索命,師尊……”
他像個孩子一般語無倫次的碎碎念著,知他是因今日之事感到後怕,風長歡把他抱得更緊了些,輕拍他的背作為安慰。
“這不怪你。別怕,有師父陪著你,安心睡下吧。”
有往生蠱在體內悄然修複傷勢,虞扶塵很快沉入夢境,在風長歡懷裏睡得安穩。
見他睡相乖巧,風長歡也忍不住勾起笑意,偷吻那人此刻微涼的唇。
“占我便宜這麼多年,也該我好好抱抱你了……”
日上三竿時,步音樓推開房間的門,正好瞧見虞扶塵被繃帶裹得像隻粽子似得埋在風長歡懷裏。
後者抵唇示意他不要吵嚷,又不敢擅自抽身唯恐驚醒了那人,便招手將步音樓喚至榻前。
“可是發生了什麼?”
“微之的傷勢惡化了,鬼爪造成的傷口就算以靈力治療也難以愈合,他傷處的皮肉已經有腐化的跡象,我擔心被隔離在雪靄城太久,他會有性命之危。”
“怎會這樣……”
風長歡喃喃低語,撫著隱隱作痛的頭坐起。
傷勢未能完全恢複令他左臂與下`身仍處於麻木狀態,動作格外艱難。
步音樓扶著風長歡下床,在丫鬟幫助下送上輪椅,看那人小心翼翼替虞扶塵掖上被角,心裏不是滋味。
“抱歉,我不該來麻煩您的。”
“微之是我徒弟,說什麼麻煩不麻煩。隻恨現在大家都有傷在身,若是天羅再次攻來勢必全滅,須得盡快想出轉圜之法。”
“當務之急是要先撤離傷者與百姓,可一旦動作就會被發現,何況也沒有能暫避風波的安全之處。”
風長歡被推到庭前,抬手遮住灼目烈光,看到驚慌過後的百姓臉上無一不是呆滯的神情,回望房內安睡的虞扶塵,心中天人交戰。
“世間安得雙全法,如來與君,必負其一。”
步音樓正欲追問,就見腳下發飄的玄難晃晃悠悠走來。
“心如蓮花不著水,又如日月不住空。身在紅塵之中,事來則應,事過則無。老和尚的教誨,小僧想你應當隻字未忘,他當初對你的祈望,可不是要你在此時向九重天低頭。”
那人搖著頭,垂眸凝視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掌紋長線於半途斷開,再未重連。
“玄難,你信命嗎?”
“信,也不信。”
風長歡收緊五指,扯下臉上的繃帶,露出失去鬼瞳後無力垂下的眼瞼。
就在此時,高空驟然陰雲密布,懸照多時的烈日在須臾間被遮蔽得透不過一絲光線,將白晝罩得有如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