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
“我可是覺著他愛極了這個孩子, 否則也不會用自己的性命保他。這個人, 是湮族人吧?”
明執今沉默著點頭。
“聽聞湮族人生子後會虛弱至死,方才我感受到這孩子有著常人難及的強大靈力,但他並未奪去父親全部的靈力與生機,你該謝謝他。”
“我不知是否該謝他, 但你……”
風長歡洗去血跡, 見明執今跪在麵前, 忙把人扶起,“我受不起這個,快起來。”
“你救了他們父子,本就該是我謝你。榮華富貴, 權傾天下,隻要我有。”
“我是個連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幫他並非有所圖謀,若非要說有什麼索求,大概便是……多年之後,能有去處收容我那無家可歸的狼崽子吧。”
說完這話,風長歡頭也不回的走了。
出門時恰好與聞訊而來的歲塵月擦身而過,後者注意到這個少年不凡的氣質,回眸一瞬想留人,卻在聞到濃烈的血腥氣時作罷。
歲塵月有些救人的手段,在風長歡殘存靈力的幫助下處置好顧輕舟頸間的箭傷,幫他渡過了死劫。
可就算回到宮城,就算有明執今在耳畔不住呼喚,他還是沒有醒來。
因這場刺殺,明執今不再過問朝政,將國事一手推給歲塵月,隻在偏殿陪著那人。
照顧的手法不夠細膩,他便去學,擔心宮人們侍奉不夠盡心,他便親自擇藥熬煮。
足足一月,他寸步不離為他侍疾,可每日喂進的米湯藥汁隻夠維持他的性命,眼看顧輕舟日漸消瘦,因生子而愈加虛弱的身子得不到滋補,明執今又氣又急。
就在他最痛苦的時候,各部的折子終於越過歲塵月遞到麵前。
禮部委婉勸慰:雖有夫妻之實,可湮人畢竟是男兒身,如此不合禮法,該是寵幸後宮嬪妃,生下正統繼承人的時候。
吏部嚴厲指責:大監歲塵月手攬大權,曆朝曆代素來反感閹人奪-權,還請吾皇盡快振作,嚴懲大監,重掌大權……
不等太監念完,明執今一擺手,命親信將人拖了出去。
縱然口中講著國家大事,興衰成敗,也不及他手中一碗湯藥來得重要。
他吹去水汽,頓了一頓,又道:“斬了吧。”
未聽天子下過殺令的親信有些遲疑,“是那太監?”
“還有進折子的幾位,不知深淺,真要觸怒寡人……”
也就是這時,他重拾失落的皇威,雖未走出偏殿,聖旨卻是下了一道接著一道。
比如冊封顧輕舟之子為太子,禦賜大監歲塵月“九千歲”之名,宣布獨子將是他的唯一繼承人,以及歲塵月僅次於他的地位。
他握著顧輕舟冰涼的手,“輕舟,我最想賞賜的人還是你,知道你不稀罕聲名外物,又不知你想要些什麼,你快些醒來,親自說與我聽好不好?”
歲塵月暗中觀察二人,見苦命鴛鴛淪落至此,心中不忍,便去抱了小太子來。
那是明執今自回宮後再沒見過的獨子,也有宮女勸他去看一眼啼哭不止的皇子都遭到拒絕,但歲塵月想,這麵子他終歸還是要給自己的。
“出去。”
他踏入門的一刻,明執今果然已經猜到他的用意。
“吾皇。”
“說了出去,別讓寡人再說第二遍。”
“吾皇何必著急,奴才是來帶皇子見他的父親,您不想見,國相總還是想見的。”
明執今啞然。
是啊,他太自私了,忽略了那人的心思。輕舟那麼期待這個孩子降世,一定很愛他,怎會棄之不顧?
歲塵月好像很有經驗,他抱著小皇子湊在顧輕舟枕邊,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受了委屈的小皇子號啕大哭,好似知道誰是他父親,爬到顧輕舟身上摟著他的脖子,鼻涕一把眼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