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到左翼馬都沒下便奔了右翼來。可見,你二人的師徒情誼還是在的,這孩子出身不見得富貴,如今卻有這份心力跑到此處。他現在也不曾再找人教他,不如……”

柳南風不禁氣結,父親可知道他在說什麼嗎?他這是親手將他推入從前的老路。有情義?顧新台向來隻對自己有情義,哪怕有對旁人的半分,也輪不到他柳南風。

“父親大可不必為此事操心,大戰在即,一切等戰後在說。”

“嗯,回去吧,殿下還在營中等你……”

年過半百的老將軍仍在河畔深思,若有位殺伐決斷的明君鐵馬金兵與這些蠻戎戰上幾年,哪怕戰死沙場,也不至於如此年年戰,年年撤。十五歲便上沙場的皇子,大龔開國以來也是頭一位吧……

按照計劃,未至子時即出發。按照顧新台的“妙計”一萬大軍可先派百人以單行列的方式進軍,偽裝成千人小隊直逼主營。柳南風覺得這除了會浪費些時間外並沒有什麼關鍵性作用,但無傷大雅,於是就隨了他。

琉金的主帥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這種伎倆雖然新奇但也不至於掩人耳目。因而柳南風便教身後的幾位營長早早做好了向前突擊的準備。

“報——”前方探子一路小跑著竄來,柳南風與顧新台一前一後騎著馬,兩人聽見皆停下來。

“報將軍,前方敵營主帳中正在宴飲。”探子報完便開始喘熄,

垂手侍立一旁。

“宴飲?有多少人,各個酋長都在嗎?”柳南風頓覺蹊蹺,難不成他們真的毫無防備,今日是天賜良機?

“擺了足足一帳,滿座皆是身披熊裘者,目測應是百人以上的規模。”顧新台聞此,不禁眉頭一皺,琉金已猖狂至此?

“不如,趁此時甕中捉鱉?”他抬眼看向柳南風。

“殿下莫要忘了,如今你我這裏隻有一萬人,萬一敵軍有詐,你我如何脫身?”還是草率,年輕氣盛。

“此時立刻派人去稟告元帥,待身後大軍將至,我們便動身進攻,裏應外合,包抄他們。”顧新台此刻眼中燃燒著的戰鬥的欲望,讓他不禁想起來上一次他頭次征戰的也是琉金。

他畢生痛恨琉金幾乎連年不斷的騷擾,邊境的琉金人屢屢的偷竊·搶劫,人民叫苦不迭。有時候柳南風冷靜下來,也百思不得其解,那時候的他,真的是堪稱明君的。

那次戰後,他陪他便服出來,說要走走,看看人死的多嗎,百姓還剩多少。那天,他們遇見許多人,婦孺老小,有的悲意正濃,哭的響亮淒慘,有的苦的麻木了,忙著在地裏挖了墳,埋下去。他記得見到最多的是哭丈夫的妻子,顧新台甚至上去問,問她們都沒見到屍首怎就哭……之後他甚至問他,如果今日他也如這些人一樣,參戰未歸,那他會為他吊喪嗎?

“好,王撲甲,你去告訴主帥,速速派兵來援,我等在這裏準備發動總攻”柳南風此刻也是從未有過的振奮,這幾個月以來,他從來都是保守作戰,因為第一次獨當一麵,他怕浪費任何意味將士的性命。因此琉金屢次挑釁,他即使心中惱怒也從不意氣用事。

“柳將軍”顧新台望著這邊塞紫色的天幕,喊他。此時一片寂靜,他下令此刻原地隱蔽休息,因而周圍隻有南潯的大雁時不時的叫聲。

“你說,若你我今日若大破琉金,不如,接著打過去!達到他們的影都,打到那可汗的羊毛宮裏去……”少年一襲戰甲,跨在馬上,坐的筆直。

他越來越分不清,到底如今他身旁的人是誰了,若不是有紅衣在,他也許會以為,那是個夢,一個與現實無關的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