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額,顧新台,你出去,我快受不了了,你走,快走啊。”謝景軒好似在堅忍著,死命咬住一縷頭發,雙目也開始赤紅。
“你受不了什麼?你為何不讓人來救你?”顧新台不免焦慮,這情狀簡直太可怖。
“啊—”謝景軒整個人撲上來之時,顧新台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躲開。謝景軒上來便將頭埋入他的脖頸,在一側咬著,終於傷口夠深,血液源源不斷的滲出來,他真的在喝血,顧新台意識到的時候人已經吃飽喝足似的暈在懷裏?
“謝景軒?謝景軒?”難道人和鬼之間就差一碗血?
顧新台看著滿屋的狼藉,想起外麵站成一排的家丁便知道了謝景軒不願讓人知道他這樣的狀態,因而將人放在床上,自己在一旁安靜的將沾上血的東西都擦拭幹淨。
謝景軒幾乎睡到天晚,顧新台就坐在榻前的小幾旁,靜靜待到天晚。起先,他驚奇一旁書架上保存完好的幾百冊書,滿屋裏所有的角落幾乎都被謝景軒糟蹋成一片狼藉,但唯有書架,甚至未沾上幾滴血。
鮮少有人將書這樣排列,即使是師父對哪本書喜愛,也不過是將他們單挑出來放在一角,剩下的便分門別類的擺在一處。因而老莊與孔丘在師父的書架上年複年年的不會碰麵。
但謝景軒這一架,看起來雜亂無章,實則是僅僅按照書的大小如此簡單的一字排開,無論史家,兵家,儒釋道皆是一般待遇。顧新台看著苦笑不得,本想著或許這人從未看過這些書不然連門類都懶得分,找起來豈不是麻煩了去了。
但又覺得好歹是當朝狀元,不至於如此,翻過一本莊子,果然,紅筆朱注的詳細。再看論語,也是如此,而且拿在手裏便覺得這樣厚實的質感,是時常翻閱之由。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顧新台摸了摸脖頸走神,那日宮裏林蔭小徑,師父頭一次問他時,他一定是答得不好。因而回神想看看謝景軒的朱紅墨水寫了些什麼出來。但結果便讓他撲哧一聲笑出來。
“子啊,緣何隻寫到平天下而止?倒讓學生如今不知以後如何。”
朱紅鮮豔,許是近日剛添上去的,顧新台含笑看著這句自大狂妄之語,子自然是未做到平天下,但這世上哪有能做到之人,治國之人也隻在少數,遑論平天下。但在一瞬間,他便斂起了笑容,那日,好像血樓內說的便是平天下這樁事。但……自己才是那天下共主的命格,他當日竟忽略了此事,為何苦心孤詣的將自己弄過去,又在最後一刻救自己出來?
“新台?”謝景軒悠悠轉醒之時,看見顧新台坐在自己榻前看書,恍如隔世。他活了太久,平常人不過幾十年的壽命裏還時常忘記這樣的人,那樣的事,但他這五百年裏遇見這樣多的人事,卻都難以將什麼忘掉,也許自己是渴望活下去的,舍不得將這些東西拋掉。
可是這麼些年的人和事都攪和在一起,他自然時常恍惚著。哪怕柳南風那樣的人,如今大龔數一數二的才子,他這幾百年裏也著實是遇見過幾個,因而時常出些錯。
但獨獨這一個人,吐血吐到天昏地暗之後昏睡一天,還是能一睜眼便喚出名來。
“你醒了?你最好先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否者我將你喝下去的那幾口血再打出來。”病成這種樣子不去找郎中,將人都趕出去自己在屋子裏裝神弄鬼,竟然還將自己的血飲了幾口去,這血樓之主可真是與眾不同。
“我喝了血了?誰的?”謝景軒臉上立馬呈現出驚恐萬狀之態,驚懼的手都顫唞著。
“這屋子裏還有別人?”怎麼缺血缺的連腦子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