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大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盛,版圖不知比以往多了多少城池,黎民百姓也比以往富裕了許多,國庫顯見豐盈。
這張龍床,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讓人趨之若鶩,據說無論皇上來不來睡,隻要點了你在這床上睡一宿,第二天一定有個妃位等著你。但大多數人也僅此一夜,往後與這聖上幾乎老死不相往。隻有極其幸運者才得常相見,但多是男子,且要極其極其的絕色。和柳將軍這樣的自然不好找,但起碼也要與柳將軍相似些。
可還是有大部分姑娘冒死也要來睡一夜,妃位啊,正一品,正一品意味著什麼?柳將軍才是從一品,那見了也是要向她行禮的,更別提以後月例俸祿。
“皇上,這是西南急報。”柳南風深吸了幾口氣,才堪堪能同方才那樣的語氣說出第二句話。
“哎呀,朕知道了!朕快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南風又張了張嘴,但說不出話來。
本來這樣的話常有,他聽見了當做沒聽見便罷了。但這次的姑娘似乎較往日不同,也不知她是比以前的活潑些,愛笑些,還是更漂亮些,聽見這話竟在裏麵嬌滴滴的笑起來。
但似乎,顧新台未看出她的活潑,愛笑和漂亮。
“滾。”一聲怒吼,伴著那柔弱無骨的人兒便一起從床上滾下來。柳南風又是看見了當作沒看見便罷了,見顧新台衣衫整齊的掀了簾子出來,便規規矩矩的遞上折子。
“既然是急報,特意尋了折子花功夫寫下來,可見並不是多急,柳將軍可要小心,莫被他們這些人蒙騙了,別看這一個個的武將,這蒙起人來可是連朕都識不破,到時候平白為他人做了嫁衣都不知道。”
柳南風眉頭微蹙,聽他故意不緊不慢的說著這含沙射影的話。待說完,又規矩的回話:“確實是急報,陛下盡快過目吧。”
“柳將軍說是急報,那自然急,既然柳將軍都看過了,那便念一念給朕聽吧。”在皇帝未看之前私自看奏折是謀逆的大罪,柳南風雖覺得莫須有,但還是直愣愣跪下去。
“末將萬萬不敢,這折子一到末將就送來了,從未私自看過。”他如今是君,再怎樣他也是臣子,左不過以前跪的,自己跪過來便是。
“師父這是做什麼,怎麼跪起徒弟來了?讓人看見了豈不是要怪朕是非顛倒?”顧新台還是不緊不慢的,一點沒有看折子的意思。
“臣柳南風,此刻跪的是陛下。”柳南風咬了咬後牙。
“是嗎?世人都是這樣看你我嗎?你是臣,我是君?”柳南風還是跪著,顧新台不讓他起,反而繼續含沙射影的諷刺著,挖苦著。
“那為師便不跪了。”他即使不跪能如何?他就是他的師父,且名揚四海,功高震主。
但他從未有過半分不臣之心,誰君誰臣他比這天下任何一人都清楚,他又何必在意?
“嗬嗬,自然,柳南風是何人,想跪便跪,想稱臣便稱臣,豈是我顧新台管得了的。”他終於隨意將折子接了過去,但也不過翻了翻,還是看著他。他有多久沒這樣看過他了?出征回來,便是他禦駕親征,之後是北方,在後是西南……
他還是那個樣子,攝人心魂的樣子,這麼多年,他長高了,黑了,胖了又瘦了,但他卻始終一點未變。哪怕,他變一點,沒那麼白淨,那麼怡人,那麼傾城絕色,他就不怕了,不怕這樣看著他把魂勾了去。
看不見他,就像沒喝水似的,渾身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