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對於她這個年紀而言,這個過山車高度、落差都有點太過刺激了。
陶樂思還沒有來得及多想,過山車又一次開始了刺激的俯衝,陶樂思差點把脖子給扭了。幾秒鍾之後,過山車借著慣性向上衝去,她已經什麼話都不想說,什麼都看不清楚,耀眼的燈光和廣告牌在她的眼中是一大堆混合一起、發亮、模糊如馬賽克一般的調色盤。她現在不想去試探希爾頓的真實想法了。
她的心跳很快,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但是她覺得自己好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愛希爾達。愛她,或者粉身碎骨。
這大概就是吊橋效應。她在緊張的時刻,會將緊張的情緒歸類為一種愛戀。她永遠會對那個和自己共同經曆過困難和危險的人念念不忘。世界其他所有都已經不再重要,和她一同經曆著危險、刺激和腎上腺素快速分泌的人,才是她所有的一切。
當過山車第四次從高空中俯衝下來的時候,陶樂思已經被顛得七葷八素,同時還開始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一般的過山車在攀升和俯衝一兩次之後應該就結束了,這個過山車好像有點過分漫長了,不愧是傳說中亞洲第一大過山車。
陶樂思隱約開始覺得胃裏有點不舒服,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完全程。她在被重力相互撕扯的痛苦過程中努力轉頭看了一眼希爾達,她的長發在風中飛舞,仿佛是天使墜落在人間,然後落到了過山車上。
終於,在陶樂思嘔吐出來之間,車廂行進到了一段比較平緩的坡道上,隨後減速,她們又來到了出發的地方,工作人員列隊在軌道兩側鼓掌,這是這個項目的一種傳統,畢竟在體驗過超級刺激的過山車之後,可能會需要一點儀式感。
陶樂思走下車廂的時候感覺腿有點軟,不過她盡量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握住了希爾達的手。
希爾達的手很冷,手心全都是汗。即使天色已經黑了,陶樂思也能看出來希爾達的臉色蒼白。
她突然有點愧疚。她忘了希爾達的年齡要稍微大一點,而這種項目實在不太適合中老年人。早知道就帶著她玩玩旋轉木馬或者摩天輪之類的項目就行了。
“如果你不舒服,我們就回去吧。”陶樂思柔聲說道。
她有點害怕希爾達會開口罵她帶她玩這種坑爹項目,但希爾達隻是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她將手輕輕從陶樂思的手中抽出來,將自己的頭發重新挽好。
“我覺得這個速度實在有點太快了。”她說,她的額頭上沁出一點汗珠,在紅色霓虹燈光下,陶樂思覺得此時希爾達的模樣讓她回想起很久之前,那個下著雪的冬夜,在祭壇的火光之下,希爾達帶著擔憂與迷茫的神情,看向陶樂思。
誕生於危險之中的愛永遠是最迷人,也是最難忘的。
“我們回去吧。”陶樂思又說了一遍。
她其實並不在意整個遊樂園裏還有其他超級刺激的過山車項目沒有玩,因為她怕自己會在過山車上吐出來,這樣有損她身為女神威嚴的形象。
她們乘坐著電車回到市區,又回到了賓館裏。夜晚城市裏的空氣又悶又熱,賓館的房間非常小,沒有空調簡直都沒法活。陶樂思訂的是一間大床房,但是這個所謂的“大床”,在她的認知裏,應該跟單人床一樣寬。她和希爾達並肩躺在床上的時候,兩個人都會感到局促。而且,房費還不便宜。
好吧,這個應該就是當地特色。
陶樂思憋屈地躺在床上時,心裏還在嘀咕。希爾達卻靠近她,頭發垂到陶樂思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