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通鼓角四更雞,日色高升月色低。時序秋冬又春夏,舟車南北複東西。鏡中次第人顏老,世上參差事不齊。若向其間尋穩便,一壺濁酒一餐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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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聲大喝,如洪鍾大呂,震得樹上的積雪唰唰往下掉。隨後,一陣鑾鈴響過,林中闖出一員大將。
此人如果跳下馬,摘盔卸甲也得有九尺開外,生得虎背熊腰,紫黑色的一張臉,兩道刷子眉,一雙蛤蟆眼,獅子鼻,翻鼻孔,厚嘴唇,火盆口,滿嘴裏出外進的大板牙;頭戴镔鐵盔,二龍鬥寶,朱纓飄灑,上嵌八寶雲羅傘蓋,花冠雲長,黃金抹額,包耳護項,摟海帶密排金釘;身披鎖子大葉連環甲,內襯紅戰袍,足蹬虎頭戰靴,胯下青鬃馬,掌中橫端一口鋸齒飛鐮刀。
這位連人帶馬,都是紫色,怎麼回事兒呢,全是血!也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就好像剛從血海裏爬上來一樣。
那血不是應該是紅的嗎,可能是濺的血太多,而且時間有點兒長了,拿風一吹,血跡幹了,就成紫色了。不是有句俗話“紅的發紫”嗎,說得就是這位!
最可怕得是這位的戰袍,紅戰袍變紫了不說,上邊兒還非常花哨,有白的、有綠的——白的是腦子,綠的是也不知把誰的苦膽打破了。好家夥,這哪兒是天神呐。分明是地獄中地惡鬼。
別看這麼慎人,這位來到近前,昊天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由得喜出望外,大喊一聲:“我無憂矣!”隨後就覺得心頭一鬆,渾身一軟,“當啷”“撲通”。鑼也撒手了,人也打馬上掉下來了。
鼇拜一瞧昊天這個反應。當時就明白了:我上當了,讓他一陣胡侃,把我說暈了,一耽誤時間,真把援兵等來了。這絕不是什麼異界生物,而是一員敵將!
既然是人,鼇拜就不怕了:好小子。還“吾神來也”,嚇的我汗毛孔發炸,我先把你這“捧臭腳”的劈於馬下在說。
他撥轉馬頭,也不搭話,朝這位輪刀就劈。這員將不慌不忙,托大刀“舉火燒天”向外招架。
“當啷”一聲大響,“哎”,鼇拜就覺得胳膊有點兒發麻。大刀險些撒手:這員將好大的力氣呀,我得多加小心。
兩馬盤桓,雙刀並舉,二將戰在一處。兩人都是力猛刀沉,硬碰硬的功夫,就聽“叮當、叮當”。兵器相撞之聲不絕。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兒正打鐵呢!
二十幾個回合過去了,勝負未分。鼇拜一邊兒打著,一邊兒一琢磨:這麼下去可不行,此將十分利害,我雖然不怕他,想取勝可也不容易。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地,我記得很清楚,剛才隊伍裏可沒他。不知道後邊兒還有人沒有,要是再來一個,我可就頂不住了。幹脆。我詐敗下去。用弓箭取勝吧!
想到這兒,兩馬對頭。鼇拜虛劈一刀,就想撥馬詐敗。巧了,那員將久戰不下,也想用絕技取勝,掌中刀斜著一架鼇拜的刀頭,“當”,哎喲,沒磕開!
鼇拜心中一喜:好啊,你氣力不足啦,看來我不用使弓箭了,再加加勁兒,就能把你斬了!
他正美著呢,那員將突然一翻腕子,把他地刀壓住了。嗯?他這才發現,敢情人家剛才是用刀背架住了他的刀。這員將用的是鋸齒飛鐮刀,刀背上全是鋸齒,把他的合扇板門刀咬住了。
鼇拜想要撤刀,不行,撤不回來了。借著他撤刀的勁頭兒,這員將後把一壓,前把一翻,使個“潑刀陌秋斬”,大刀斜著,由下往上就劈過來了。
不好,再想回刀招架已經來不及了,鼇拜急忙使個“金剛鐵板橋”,向後一仰,上半截兒身子緊貼馬鞍橋。大刀“唰”貼著鼻子尖兒過去了。
還沒等他起來呢,就聽這員將大吼一聲:“狗韃子,你給姑奶奶在這兒吧!”
鼇拜一聽,當時就一愣:“啊,這是個女的?今天我可開了眼界了,天下還有這麼寒磣的老娘兒們!”
這是愣神兒地時候嗎,他愣住,人家可不愣著。這員將一翻腕子,大刀“力批華山”,又下來了。
這回鼇拜可躲不開了,耳輪中就聽“哢嚓、噗”,鼇拜連人帶馬被劈為兩半。
在臨死的一瞬間,鼇拜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想我堂堂的鼇拜,讓個醜老娘們兒劈了,栽麵兒啊!”
咱們說得慢,當時的情景可太快了,接連的這三刀,用現在的鍾點兒計算,不足五秒鍾。那位未來的巴圖魯,堂堂滿清第一勇士鼇拜,兩眼一翻,嗚呼哀哉,身歸那世去了。
說到這兒,相信大夥兒都明白了,刀劈鼇拜地這員大將,非是旁人,正是那位“病西施”喬賽花喬大小姐。
喬大小姐怎麼在這兒出現了呢?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當初喬賽花誤以為哥哥喬三魁是被韃子奸細所殺,一怒之下,一把火燒了狂風寨,帶著百十名老弟兄要去找韃子拚命,給哥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