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延覺那幾個護衛眼中看到了仇恨。
反倒是呼延覺本人,或許是上位者的冷漠,也或許是人老成精更能藏住心思,徐沐反而沒在他臉上看出多少端倪來。但不論如何,被這三千兵馬裹挾,呼延覺除了按照說好的領路之外,其實並沒有別的脫身之策……就算是想要設伏坑他們,至少也得把他們領到胡人麵前吧。
徐沐因此對呼延覺所指的道路沒有多少質疑,哪怕他領著他們走了許多彎路,光繞過阿爾山就不知多跑了幾百幾千裏路。好在同行之人都是堅毅果敢,並沒有人心生動搖。
行軍路上時光飛逝,每日裏除了趕路和廝殺之外,好似便再沒有其他。
萬幸路上這些時間也不是白過的,至少徐沐他們已經漸漸找到了牧民們遷徙的規律,於是也能避開大多數部落。隻有一些被排擠的小部落,因為不能占據最好的草場,隨意放牧隨時遷走,實在讓人摸不到規律,撞見之後也就隻能滅口了。
這日徐沐他們又撞見個隻有幾十人的小部落,如往常一般滅口之後,便將他們的牛羊也都牽走了。這時距離他們孤軍深入已經快十天,帶來的幹糧早就吃完了,不得不就地補給。
遠離了血腥的戰場之後,眾人便忙著烹羊宰牛,除了這一頓吃食之外,也要烤些肉幹充作幹糧。
這些自然輪不到徐沐動手,於是她拎了一袋搜刮來的豆料,便跑去喂馬了。墨玉向來乖巧,自然也不用徐沐操心,她將豆料灑在地上,黑馬自己就會撿來吃。但白馬就不行了,
她嬌氣得很,如果徐沐真敢將豆料扔地上,她絕對會不屑一顧——雖然地上的草她也會吃。
小將軍先是倒了半袋豆料給墨玉,然後轉頭又摸了摸白馬的鬃毛,這才抓了一把豆子在手裏,喂到白馬嘴邊:“來,似雪,多吃一點,這些天辛苦你了。”
白馬嘴饞,連偷吃都學會了,向來不會與小將軍客氣。然而今日徐沐投喂,白馬卻盯著她手心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別別扭扭就著她的手吃了起來……
徐沐總覺得白馬有些怪怪的,可到底哪裏奇怪,一時又說不出來。她想了想無果,便不在這事上糾結了,隻管繼續投喂。直到那半袋豆料幾乎都進了白馬肚子,宰羊烤肉的軍士也終於將肉送了過來——是一整條的羊腿,烤得油滋滋香噴噴,看著便十分的有食欲。
安陽咀嚼的動作停下了,鼻子動了動嗅到那股肉香,頓時覺得嘴裏的豆子索然無味起來。
其實安陽不愛吃肉,更不喜油膩,她口味偏甜偏淡,素來最愛宮中禦廚靜心製作的小點心。可從古至今大概就沒有比她更慘的公主了,一朝變故竟是連人都做不得了,要來做兔做鳥做馬。於是食譜也改得非人,簡直糟心的不行。
安陽許久沒吃過一頓正常的飯菜了,之前徐沐啃幹糧她也偷吃過,不過幹糧的味道也就那樣,實在稱不上好。如今卻不同,久不食肉的人聞到肉味自然是覺得香的。
不由自主般,安陽的目光落在了那隻烤羊腿上。
徐沐剛遣退了那送羊腿的軍士,便察覺到了白馬的目光,趕忙將烤羊腿往自己身後一藏,警告道:“似雪你乖乖的,別看到什麼都想吃,馬兒不能吃肉的!”
這話說得安陽有些訕訕,但想反駁也不能——誰叫她有前科,曾經偷吃過徐沐的幹糧——不過饞肉這事安陽肯定是不能認的,當即昂起腦袋做高傲狀。
徐沐大概也看出了安陽的色厲內荏,唇角忍不住彎了彎,又收斂起來:“行了,似雪你乖乖的就好,沒吃飽的話就再吃點草,我也要去吃東西了。”
說完這話,徐沐拿著她的烤羊腿轉身就走了,似乎也是急著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