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也不擔心她會強留自己,或者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她定了定心神,抬起虎爪又在那歪歪扭扭的四個字上點了點,接著一本正經的“嗷嗚”了一聲:我不能留下,但我會回來。
徐沐看懂了她的意思,也看得出小老虎寫出這幾個字是認真的。可她卻是舍不得,於是抿抿唇問道:“為什麼要走,是我對你不好嗎?”頓了頓,又問:“你能不能別走?”
這話聽在安陽耳裏,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不走是不可能的,隻好再拍了拍桌上的字。
徐沐沒再說什麼,可心情卻在一瞬間跌到了穀底——畢竟隻是少年人,再三的失去讓她感覺到了孤獨,總覺得身邊的一切都在離去。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安陽也不是看不懂人臉色,當即便猜到了徐沐的難過。她抬起虎爪又按在了徐沐的手背上,“嗷嗚”叫著再三保證:我真的會回來的。就算不做老虎了,也不能變成其他動物了,可幾年之後我們還是會再見的……
說著說著,安陽自己也有些心虛,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奇遇並不受自己的控製。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來,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走,更不知道接下來又會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徐沐麵前。
徐沐歎了口氣,心裏亂糟糟的也不知該怎樣反應,隻好繼續去擦桌上的字。
小老虎見狀也怕她傷心,隱隱後悔自己選了這個時候來說。於是又湊上前去用爪子扒拉了下徐沐的手,見對方沉默擦桌沒什麼反應,便幹脆人立而起,然後直接將毛茸茸的腦袋湊到徐沐臉旁蹭了蹭:別傷心了,我又不是現在就走,隻是提前跟你說一聲而已。
徐沐聽不懂她說了什麼,但小老虎在衝她撒嬌,她卻是知道的。本來沉悶的心情也漸漸舒緩下來,她也不是經不起離別的人,於是摸了摸虎頭:“非要走,你真不是趕著去化人形的?”
小老虎聽了沒回應,順勢在徐沐手心蹭了蹭,隨她怎麼說吧。
然後就聽小將軍似有些嫌棄的說道:“真化了人形你得練練字,這字寫得可真醜。”
小老虎一聽這話,沒忍住又炸毛了:你才字醜,你的字最醜了!本公主可是有大儒開蒙教導的,一筆字好著呢,不信過今年見麵了咱們比比看!
徐沐自然聽不懂,隻聽見小老虎“嗷嗚”“嗷嗚”叫個不停。想也知道是聽了自己的話又生氣了,這會兒正罵罵咧咧,顯得格外生動。她聽著聽著便笑了起來,一把抱住小老虎,在她額頭的“王”字上親了一下:“不管怎樣,你要記得回來啊。”
小老虎頓時啞了,熱意從額頭一路燒到了尾巴尖,感覺整隻虎都快被烤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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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想起給徐沐寫信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怕自己不知哪天就“醒”了,離開也沒個交代。事實上她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回去,而且比起當初變成白馬從春到夏度過了數月光景,這次她回到徐沐身邊還不到半個月時間,說不定等她離開小老虎都長成大老虎了。
抱著這樣想法的安陽,並沒有將要離開的迫切感。她不放心徐沐,滿心打算陪伴對方度過這段失去父親,並驟然扛起北伐重擔的艱難日子。
然而世事總是出人意料,或者說現實總不能讓人如願。
就在小老虎寫完字的當晚,安陽閉上眼再睜開,便又回到了她的永寧宮裏。
睜眼時已是清晨,微光透過紗帳投射進來。安陽眨了眨眼還有些回不過神,她隻是微微動了動,輕微的動靜便引來了帳外侍女:“殿下可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