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扶住了,然後看著皇帝胸口插著的箭矢,她一臉驚惶,想要伸手去捂傷口又不敢。然後看著看著,她便看出了不對,怎麼這麼久了也沒開到有血流出來?
正在安陽呆愣的當口,就見皇帝伸手直接將胸口上插著的那支□□拔了下來,然後揉了揉胸口沉聲下令:“反抗者,格殺勿論。”
此刻還在反抗的,便隻有信王親自訓練的私兵了,他們是信王的死忠。而驍騎營和兵馬司的人其實在看到皇帝現身起,心中便已然生了畏懼,之後攻城時每每望見城樓上那一角冕袍,心中都是彷徨的。這時候放下了刀劍,自然更不敢造次,一個個便跟鵪鶉似得蹲在地上。
兩相對比,信王的私兵就很顯眼了,哪怕奮力登上城樓的有近半都是信王的人,這時候麵對禁軍的全力反撲也沒了招架餘地,很快就被禁軍打壓得抬不起頭來。
而這邊安陽也終於回過神來,怔怔的扭頭問道:“皇兄你沒事?”
皇帝收回目光,便瞧見安陽嚇得眼角都有淚花了,於是忙安撫道:“皇妹放心,朕沒事。”說完怕她不信,還掀起冕袍一角給她看:“戰場上危險,信王都知道穿盔甲,朕自然也有所準備。這件金絲軟甲刀槍不入,方才那一箭可沒傷著朕。”
安陽聽罷大大的鬆了口氣,可不等她說些什麼,卻見皇帝沉下臉就開始訓斥她:“朕來這裏是為了鼓舞士氣,也是心裏有數,好端端的你又跑來做什麼?!”
與皇帝不同,安陽是真的毫無準備,隻憑著一時衝動就跑來了。這時候但凡有人抽空砍她一刀,或者射她一箭,她就得將小命交代在這裏。因此皇帝訓斥時疾言厲色,安陽聽得也是心虛不已,低著頭半晌沒敢反駁。
這邊兄妹倆還有空說話,那邊信王看到最後的反撲也失敗,眼底那一抹光亮終於徹底熄滅了。他回頭看了一眼,伴隨著號角聲,已經能看見不遠處軍旗獵獵,直撲而來。
親信急得再次勸道:“王爺,快走吧!”
事已至此,信王也是惜命的,哪怕他知道逃離的可能性太低,還是一扯韁繩準備撤走。
可惜他已經耽擱太久了。事實上第一聲號角響起時,京郊大營的軍隊剛入城,隻是擔心皇宮局勢才先吹響號角震懾叛軍。如果那時信王便能果斷撤走,或許還有機會逃出生天。可他不死心,又耽誤這許久,再要走時莫說援兵已到近前,甚至就連身後的宮門都已經打開。
皇帝下令開宮門迎敵,與援軍內外夾擊。
****************************************************************************
這一場突然而至的叛亂,結束得也很突然。從信王興兵逼宮,到最後一敗塗地,前後所耗不過兩個時辰。而這兩個時辰對於信王來說,也是從雲端到塵埃的落差。
當然,已經結局已定的叛亂,對於某些人某些事來說卻並不是結束。
信王還沒有被俘,即便他身邊隻剩下了最後幾個死士,即便他已經被禁軍和京郊大營的士卒重重包圍。可隻要他還提著劍,他還沒有被按著跪倒在皇帝麵前,他就沒有被俘。
雙方莫名對峙著,信王提著劍的手都在顫唞,但最後的驕傲讓他沒有束手就擒。於是他等到了一個人,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包圍著信王的兵馬自覺退開了一條路,年輕的將軍身穿銀甲,騎著黑色的駿馬出現在了信王麵前。
陽光不知何時又穿透了層層烏雲,灑落大地,照射在那一片銀甲上,晃花了信王的眼睛。他提著劍眯了眯眼睛,再開口時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徐沐,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