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起,他的心髒就不受控製地跳動,幾乎激動下一刻就要斷氣,那種感情就像潰提的洪水,所以他義無反顧地讓自己從沉眠中醒來。

林秋白轉過頭,白皙的臉襯得殷紅的唇嬌豔欲滴,“那方才你說的魚水之歡,是什麼意□

原本那紫霄峰首徒半邊身體僅剩連皮帶肉骨架,卻沒想到一杯水灌下去,翌日仆從進門時目瞪口呆,床上人殘缺的血肉竟又豐滿起來,且麵色紅潤,若非皮肉上猙獰的疤痕,沒有人會相信他曾受過這樣重的傷。

道衍宗上下一陣軒然大波。

青庭峰往來人絡繹不絕,他們原本都是來找鬱楚慈的,但現在換成了林秋白,出了宗門各處比試和大小秘境都有風險,如果手握脂泉,毋庸置疑多了第二條命,原先破破爛爛的,被人避之不及的小院落現在也是人潮如織,隻是這事心照不宣,沒有人會傻到往外說。

又送走一名其他峰的弟子,林秋白將目光投向正在門邊光滑巨石上打坐休憩的修兆珹,前院樹木鬱鬱蔥蘢,枝繁葉茂,將他寬碩的背影延展得頎長,察覺到林秋白的目光,修兆珹背肌僵了僵,打算起身離開。

修兆珹也不知道他為何鬼迷心竅來了這裏。

他往日勤於修練,空閑時常去鬱師弟那裏閑談論道,宗內九成弟子和他的日常規劃都與他相差無幾。

然而今日早讀剛下,他甫一聽聞林秋白的小院圍滿了人,明知道宗門內師兄弟做不出殺人奪寶的事,卻仍心頭遽然一緊,腦海裏不知不覺浮現出那張蒼白倦怠的臉,微風拂過碎發,攜著一縷幽綣的香,迷迷糊糊便走到這間破落小屋來。

果然是鬼迷心竅!

修兆珹充滿了煩躁,但這股情緒還未持續多久,他的衣袖被人輕輕扯住,明明一掙就能掙脫,他卻偏偏沒動,聽見身後傳來低靡悅耳的聲音,“今日多謝大師兄。”

林秋白清楚修兆珹是出於好心才在這裏守著,他也不是不知恩的人,於是想了想,主動提議:“我打算做晚飯,大師兄願不願意嚐嚐?”

修兆珹聞言,本想拒絕。

話到嘴邊又成了——“好啊。”

話一脫口而出,修兆珹臉色就冷硬起來,他才在心裏下定決心不再鬼迷心竅。修士築基後不沾人間五穀,若食用五穀反而於修行無益。但林秋白唇角淌血的那一幕曆曆在目,他似乎拒絕不了他的話。

真是糟心。

在修兆珹糾結怎麼改口拒絕時,院子裏已經空了下來,林秋白揮了揮衣袖,掏出一口古鼎。

福州暖石被人拿走後,廚房的灶台就塌了一角,現在林秋白都是用古鼎做飯。

古鼎高九尺,上圓下方,側麵明雕暗刻神農識草,四足若羊蹄,看上去古樸無華,修兆珹登時把心裏的糾結拋之腦後,駭然瞠大雙眼,“這!這這……這不是神農鼎麼!”

傳說上古諸神之戰後,眾神隕落,就連神器也隻剩下了五件,道衍宗之所以被譽為修真界第一宗,也是因為鎮宗之寶——神器之一的煉魂壺。神之器物多麼打動人心,餘下四件下落不明,千百年來修士們都在到處尋找。

毫不誇張的說,即使是一條有關神器虛假的消息,都足以引起修真界滔天波瀾。

這是之前世界的神器,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人認得,林秋白心底浮起一絲古怪,但他很快歸因於文化相近。

他忙著升火,頭也未抬,“仿的。”

修兆珹盯著鼎上栩栩如生的暗雕,結巴了,“仿,仿的?”

修兆珹平日博覽群書,並不好糊弄,他謹慎地撫摸神農鼎的花紋,質地,漆色,正在他仔細分辨時,林秋白在乾坤袖翻找出那柄情侶劍,提著劍到廚房劈柴墩去了。

劍身三兩下將柴墩砍成大小均勻的模樣,半點飛屑未揚起,修兆珹眼睛都直了,“太……太太阿劍!”

“朱雀一條街,手工作坊有許多仿品,怎麼樣,像吧?”林秋白對他笑了一下。

修兆珹重重頷首,手從神農鼎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