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

”陛下,都過去了,隻是夢魘,不是真的……”空閑的一隻手輕拍她削瘦的脊背,試圖讓驚懼的不停發抖的人從噩夢中脫離。

很久,女君才終於鎮定下來,聲音嘶啞的問:“什麼時辰了?”

時清薏往外看了一眼,天色漆黑 ,隻有風聲呼嘯而過:“還早了,陛下再睡一會兒,奴婢一直在您身邊。”

徐昭蘇閉著眼不肯開口,她睡不著了,甚至覺得富麗堂皇的宮殿也是不足一丈的牢籠,夜裏有老鼠嘰嘰咕咕的路過和她搶食,刺骨的寒意從膝蓋以下襲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不見盡頭,還有被背叛的恨意和怨毒在黑暗裏瘋狂滋生。

“若是陛下當真睡不著,奴婢為陛下念書吧。”

女君怔了怔,手悄然鬆開了,聲音嘶啞:“準。”

於是時清薏披衣坐起,靠在榻邊為女君念書,很久以前,徐昭蘇唯一一次進入明澤殿養病,夜半睡不著時聽著時清薏念書聲很快睡著。

她竟也還記得。

隻是不過數年就已物是人非,這一次女君睡不著了 。

這一次選的是一本詩集,時清薏嗓音冷清幹淨,念書時好似緩緩流淌的清泉,女均閉目養神,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在你心中,覺得孤是一個怎樣的人?”

或許是夜半傷神,她突然很想問問,這些年恩怨糾葛,時清薏到底是怎麼想的——哪怕她現在甚至不敢用真名麵對她。

時清薏一愣,手裏的書卷落在膝上,她想了想,才在女君閉目中緩聲開口:“初聞陛下以及笄之年穩居帝位,料想必定是位雷厲風行手段嚴苛又威勢深重之君。”

她頓了頓,抬起眼來:“後來親眼見了陛下,才知陛下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瑰姿豔逸,世所無雙。”

“令人,見之心折。”

第12章 謀朝篡位囚禁國師

徐昭蘇落在榻邊的手不著痕跡的緊了緊,半晌,才不動聲色的睜開眼:“是嗎?”

悲喜莫辯。

燃到盡頭的燈花啪嗒一聲濺落,燭火搖曳,時清薏放下書,聲音從容又沉靜:“當然,世上該無人不喜歡陛下才是。”

時清薏拿了剪子去剪燈花,這樣一直晃對徐昭蘇的眼睛不好,弄不好夜裏又要疼了。

“國師就不喜歡。”良久才聽見身後好似自嘲一般的聲音。

時清薏愣了愣,燈火抖了一下,不知是誰的手悄然顫唞,聲音低微,又好似是在強顏歡笑:“那是她有眼無珠,不知好歹。”

手抖的太過於厲害,竟然一剪子直接把燈芯剪沒了,哢嚓一聲,殿內陷入一片寂靜的黑暗,有人悶聲開口:“陛下先歇一會兒,奴婢去外麵找盞燈來。”

不等徐昭蘇開口,那人已經步履匆忙的走了出去,步子太快簡直像是在落荒而逃。

徐昭蘇在黑暗裏睜開眼,目光沉沉的看向殿外,那人走的太急甚至連殿門也沒有關,是料定自己眼瞎目盲看不見,卻不知自己的眼睛已經在慢慢恢複。

月明星稀,霜色的月光落在荒蕪的殿中,一身白衣的姑娘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不知到底是怎麼了,在門檻那裏差點被絆倒,磕了一下又強撐著站起來,一直到扶著殿裏的那棵枯樹才深深彎下腰去。

以徐昭蘇的目光看不清更多,隻能看見那個向來冷情孤傲的人仿佛是痛到極致,以手覆住心口,一寸一寸俯身下去深深喘熄。

時清薏在那裏站了多久,徐昭蘇就在她身後看了多久。

一直到深夜,時清薏才像終於緩過來一般,撐著樹艱難站起身來,她沒去找燈,而是放輕腳步聲再次走進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