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鬥用在不共戴天的仇人身上,還從未見如陛下一般的,越是寵愛就越下的重。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伴君如伴虎吧,君心難測不外如此了,可惜外界傳的沸沸揚揚一直以為這倒黴姑娘過的是什麼好日子。

為醫者不忍如此,忍不住再問了一句:“陛下,當真想好了嗎?”

沒有轉圜餘地?

很久,他似乎在餘光裏看見女君吻了吻那人的額頭,珍而重之,聲音卻是一片孤寂:“用——”

殘忍又無情。

就算是個失了心智的傻子又如何了?在自己身邊不就好了嗎?

傻子跑不了也背叛不了,正好時時刻刻跟在自己身邊,也不用擔心會不會有人處心積慮的劫走。

誰要一個失心瘋了?就算是前朝餘孽也斷不會要一個傻子隻有自己,隻有自己,永遠不會不要她無論她是何種模樣。

醫者頹然閉目,知道已經無法說通,隻能磕了兩個頭退下,澀聲道:“臣,這就去抓藥。”

偌大的一個宮殿裏又再次隻剩下兩個人,徐昭蘇親吻沉睡中人麵具邊緣的眼角眉梢,自言自語一般呢喃:“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對麼?”

片刻後自己倒笑了:“就算你想要離開,我也不會放手的。”

“你走不了。”

她似喟歎又似自嘲。

“你現在還是清醒的麼?如果還清醒可要早早的恨我,恨到下輩子再來找我,讓我生生世世的給你賠罪,這輩子就讓我對不住你……”

是平日裏時清薏清醒的時候,從未向她展露出來的陰狠孤決。

她卻是忘了,懷裏那人已然睡的昏沉。

——

係統:“早就告訴過你,她已經黑化到百分之百了,不然也不會直接搞死女主和男主了。”

時清薏心裏複雜,被它攪合的沒有心情:“但凡你能說點有用的東西,我都不至於走到現在這步。”

“宿主,你要相信我一片忠心。”它說的跟真的一樣,結果轉頭就甩過來一堆,論如何裝成傻子,sjb性格一百問,sjb和正常人的區別……

時清薏隻想打爆他的狗頭。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下山的路上,徐昭蘇政事繁忙到一定地步,在馬車上也沒法消停,依然在看折子,見她醒了過來拉住她的手,柔聲開口:“馬上就進宮了,不要怕,不用多久我們就回去,以後都不過來了。”

其實哪裏是時清薏怕了 ,分明是她自己害怕,想把人帶進深山裏不放出來,卻又因為一肩壓力不得不來。

時清薏抿了口茶,舒緩了一下額頭一抽一抽的疼痛嗯了一聲。

反正她說再多也沒什麼作用。

進了宮以後也沒什麼其他區別,隻是呆的地方從行宮換到了明澤殿,那些道士和尚終於都丟了女君這個人傻好騙的飯碗,盡數被逐出宮去,取而代之的是層層疊疊的禁衛軍,將整個明澤殿圍的如同鐵桶一般。

飛蛾不進,插翅難逃。

徐昭蘇越來越喜歡突發奇想,某一日午後叫她從睡夢中吵醒捏著她的鼻子給她看圖紙,恢宏的殿宇氣勢磅礴,其中又有設計精良的假山花樹小池樓台,就是外觀,似乎似曾相識。

時清薏伸出手碰了碰紙麵,不甚確定的喃喃:“這是,玉明殿?”

當初毀於火災,與國師時清薏一同被燒為灰燼的殿宇,曾經也是如此金碧輝煌過的。

“是它,”徐昭蘇緩緩展開圖紙,攤開在她麵前,眼底少見的有光,熠熠生輝,“孤想重建玉明殿送予你。”

那是曾經她父皇送給母後的禮物,兩殿相連在一處,所蘊含的情意和寓意都非比尋常,隻可惜,後來毀於一場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