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佟霜聘主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著這隻困獸。
“表哥,我給你些錢,你暫時出去躲一段時間,委屈你了,等我把佟家的家產都變賣了,我們就出國,好不好?”
夜深人靜,等佟穀隴背著包袱躥出佟府佟霜聘才睜開眼睛,壓下眼底陰沉,冷冷開口:“還不快去把行蹤給胡局長送過去?”
黑暗裏的女子不辨神色,狠的讓人膽寒。
等送消息的人也快速離去了,她才拿出鑰匙推開裏室的門。
今晚難得的沒有下雨,清亮的月色從小小的,窄窄的,不足三十公分的窗子裏照進來,清暉落在那人臉上。
白的近乎透明,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絲綢睡袍,神色淡漠出塵,好像隨時可以從那一點窗戶縫隙裏逃走。
——給人一種莫名的羸弱感。
像是無法捉住的風。
佟霜聘一瘸一拐慢慢走過去擋住那一抹月色清暉,站立在她麵前,坐在她身前的板凳上勾住她的脖頸輕聲笑:“時少爺,您醒了?”
柔軟的身體貼合在身前,有人在她耳邊嗬氣如蘭,時清薏卻隻是略一點頭,半晌才伸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嗯,霜聘,是我。”
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了,佟霜聘感受了一會兒她懷抱的溫度才鬆開來,在她麵前坐定,笑魘如花。
“時少爺就沒有什麼想同我說的嗎?”
她手中拿起那一疊厚厚的信封,看了兩眼把信紙拿到燭火上晃了一晃,笑了:“我不想看這些陳詞濫調騙人的故事,時清薏,有什麼話我都要你親口告訴我。”
“畢竟那些年甜言蜜語我已聽的太多了不是嗎?”
她對於任何事都是聰明的,隻有麵對時清薏,騙一次信一次,實在糟糕透頂。
“比如,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佟霜聘的目光灼灼,時清薏苦笑了一下,垂在椅子旁的兩隻手慢慢緊握:“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是……遊船上慢慢想起來的 。”
“一開始隻是零星的畫麵,頭疼欲裂,後來總是做夢,再後來戰爭燃燒起來,我就漸漸記起來了。”
那些生死攸關的時刻如烙鐵一樣深深刻進了她的腦海,軍人的天性如此,當戰火燃燒起來的時候,她無法沒有波動。
佟霜聘微微閉上雙眼半晌才睜開,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決計不會再帶時清薏回去。
這是她一生做過最大的錯事。
“至於變賣你……”
她正要說話的瞬間外頭驟然響起刺耳的槍聲,驚飛了樹上無數的鳥雀,哪怕關著時清薏的院子在正中央都聽見了淒厲的哭喊。
“表妹——霜聘——你開門!你快把門打開……”
那聲音淒然顫唞,不停搡動著大門拍打著門,企圖能讓佟霜聘把門打開,刺耳的槍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逼近。
——是佟穀隴的聲音。
佟霜聘倚靠在時清薏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邊:“噓,我不想聽你狡辯。”
時清薏就是有那種本事,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真是讓人惱怒。
所以就不應該讓她開口的。
因為她害怕,怕時清薏一開口,就是一個正當說服她的理由,她就再也不能強行扣留下她。
她靠著時清薏的肩頭,安靜的聽著窗外的槍聲,輕輕的笑,又莫名有一種極端的戾氣。
“清薏,你聽這像不像數年前我在佟家門口拍門求他們打開門讓我進去的時候?”
這世上一報還一報,誰都說不清楚什麼時候報應就來了。
“我這個人向來記仇你是知道的,”她湊在時清薏耳邊低聲笑,“你看,佟穀隴尚且是這個下場,你就不要期望我會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