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班,換班走了。我擬態成他的樣子回來,說有東西忘了拿。」

陸言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你看起來已經痊愈了。」

沈輕揚回答:「是,隻要連接我大腦的腕足不死,我就可以一直活著。」

對於任何汙染物而言,自己身上的致命部位都應該是絕對的隱私。

但沈輕揚說這話的時候卻毫無保留,就像是普普通通的閑聊。

陸言問:「你為什麼知道我會到這?」

「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事情之一。」

沈輕揚輕輕攤開了左手,他的掌心,冒出一隻棕黑色的眼球,布滿血絲,神情惶恐。

這隻眼球發出了沙啞的低吼:「我已經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陸言在這個眼球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抿起唇,神色漸冷。

沈輕揚微笑道:「這是我的老師。他雖然汙染值不低,但是戰鬥力太弱了。我思考了很久,終於找到一個方便攜帶他的辦法。隻要在我身上,老師就不用擔心受傷了。」

「醫生,隻要刺穿這個眼球,老師就可以永遠消失了哦。」他的聲音低沉,像是塞壬的蠱惑,「雖然預知這個天賦很不錯,但沒有你開心重要。」

沈輕揚的五官逐漸開始變換,像是一團橡皮泥,最後被塑造成他原本的模樣。

他看著陸言的眼睛:「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我把老師切下來給你,我隻要醫生的一個吻就行。」

「係統。」陸言低聲道。

[沈輕揚,代號黑鞘,汙染值10400。]

[天賦:生命汲取、預知、擬態。]

[因為一些意外,先知狼人自爆,發現叛徒竟在自己身邊。可惜他發現的太晚。]

[如你所見,汙染物陸城被汙染物沈輕揚吞噬了。沈輕揚由此獲得了預知的天賦,恕我直言,這個天賦在他手裏,比在陸城手裏好用多了。]

沈輕揚的腳下有一團黑色的巨大陰影。

清晨的陽光照射.出他的影子,是一團揮舞著的、觸手的模樣。

明明有著燦爛的朝日,房間裏的氣息卻陰冷而潮濕。

陸言的手上,出現了一層淡淡的水汽。

他不動聲色地拿出腰側的匕首,緊緊握在了手裏。

沈輕揚朝著陸言走來:「醫生。我看見了,你是和唐尋安一起來的,他還抱著你。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是他,不是我?

這才是他想問的話。

沈輕揚一步一步逼近,語氣逐漸變得激動起來:「我可以為你去死,他呢?他根本配不上你!」

陸言在醫院工作好幾年,深知要如何安慰情緒激動的病人家屬:「你冷靜一下,我和他一起回來,是因為海上沒有其他交通工具。我們沒有同事以外的關係。」

沈輕揚隻是望著他,表情莫名很委屈:「你騙我。」

「但是沒關係,」他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至少你還願意騙我。之前你有機會殺了老師,但還是放他走了,也是因為我,對不對?我很高興,醫生。」

「我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會給醫生帶來麻煩。」

一條漆黑的觸手從沈輕揚的衣擺下方鑽了出來,頂端還捏著一封信。

它把這封信,放在了陸言的桌子邊上。

「這是我想告訴你的另一件事。」沈輕揚的臉上露出一個病態的笑容,「我會證明,隻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

在說完這句話後,沈輕揚沒有等陸言回答,後退了幾步,變回了工作人員的模樣。

陸言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回頭,視線落在了一旁的信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