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抿起了唇。
「如果不介意,也許我們可以談談。」
島主在他對麵坐下,摘下了頭頂的帽子,然後低頭,取下了臉上的麵罩。
那隻巨大的喙竟然是個鐵質的麵具,麵具邊緣在他的臉上壓下了淺淺的印子。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天宇。我離開人類社會太久,如果有失禮的地方,還請見諒。」宋天宇的臉側長著一層灰黑的羽絨,他沏上了一壺茶,「你可能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我是喬禦的丈夫。」
在聽到這個介紹的時候,陸言難免一愣。
陸言並沒有見過活的喬教授。畢竟他出生的時候,喬禦已經去世多年。
他隻是在唐尋安的夢裏,短暫接觸過那個男人。
在喻知知覺醒那天,喬禦沒有選擇去避難所,而是去了地下九樓。
他說,他的愛人成為了汙染物,就被關在地下九層。
後來從夢裏出來,陸言也問過唐尋安,喬主任的結局。
唐尋安告訴他,喬禦被他成為汙染物的愛人救了,他的愛人在那時候死去,喬禦在上個世紀末病逝。
「我在喻知知進化的那天,恢複了一些理智,但我依然是汙染物。」宋天宇簡單地敘述了這段經曆,「我在其他汙染物手裏救下了他,於是,喬禦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
「他對總部彙報,說我在災變中死去。然後在私下裏,豢養了我。」
這一做法離經叛道,大逆不道。如果被人發現,大概會給喬禦一生光輝的形象蒙上不少陰翳。
宋天宇的身體並不蒼老,但他的敘述卻格外緩慢,常常陷入沉思:「我的確,慢慢恢複了神智。如果不是依然能檢測出汙染值,依然會因為沒有進食而虛弱,我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可能也有,我擁有一些正常人沒有的天賦。」
「也是那時候,喬禦提出了‘進化’這一假設。在過去,所有畸變都被稱為‘汙染’。他很清楚,人類社會容不下我,哪怕我表現的再溫和無害。」
宋天宇頓了頓:「我是一個,需要被終結的錯誤。」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宋天宇的話沒錯。
人類戰鬥至今,一直致力於祓除汙染,在為生存競爭的這場戰役裏,注定隻會有一個贏家。
宋天宇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悲傷,他的神情很是平靜。
「但是為了等你,我這個錯誤延續至今。」
作者有話要說: 等會再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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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在聽到宋天宇的話後, 陸言心裏未免充滿疑惑。
宋天宇點了點頭:「是。」
「喻教授在死亡前,跟我說過兩個預知夢。第一個夢,是喻知知覺醒了天啟, 被黑暗吞噬。」
「第二個夢。」宋天宇的目光緩緩挪到了陸言臉上, 「他夢見……在深海裏, 神明誕生。這是他第一次覺醒預知這個天賦時做的夢。」
「從此以後,喻教授每天晚上, 都會做同樣的夢。隻是夢中的世界, 走向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分支。」
「第一個分支, 神吞掉了自己的身體, 憎惡、厭恨世間的一切。於是生靈塗炭,人類滅絕。」
「第二個分支,我隻聽喬禦說過一點。他說,在那個夢裏, 很多人誘惑神,希望他憎恨這個世界。但神明心裏卻依舊殘留一點慈悲……很遺憾, 喻教授並沒有把那個夢做完。」
「如果不是喻知知突然覺醒, 他本來打算去深海看一眼。然而他去世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