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明寐說過,她還小,不可以自己過馬路;所以每天早上明寐會送他到那個路口,再轉身自己回家。

這是屬於他們兄妹間專屬的默契。

明寐很皮也很鬧,但他認真說過的每一句話明寐也都會認真地記下。

“妹妹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緩緩收回眼神,把頭轉向另一方,看著靠在自己身邊的丁瑾瑜,“她看不見以後比較敏[gǎn],如果有什麼話提醒了她看不見這件事,她才會發脾氣。”

“我剛才說不讓她自己出門,她才會發那麼大火。”!思!兔!在!線!閱!讀!

丁瑾瑜愣了愣,終於也把頭轉向明皙的方向。

兩個少年靠在路燈的柱子上,挨得很近,丁瑾瑜一個回頭,下巴磕到了明皙的額頭。

他渾身一個激靈,尷尬地閃開,兩個人都看著對方愣住了兩秒。

明皙還靠在燈柱上,他抬手揉了揉額頭,終於“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丁瑾瑜望著明皙出走的酒窩又回到了臉上,少年微笑的臉龐帶著柔和的線條;暖黃色路燈下的明皙還是那麼柔軟溫暖,毛茸茸的。

他把頭偏向一邊,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也跟著彎了彎嘴角。

第15章 茉莉

丁瑾瑜回屋後洗了個澡,難得地點起一根煙。

煙草裏麵含有令大腦皮層興奮的物質,醫生提醒過他,在晚上抽煙會造成血液中興奮神經係統的物質增加,影響睡眠。

之後,他就從來不在夜跑結束後抽煙;尤其這裏是明皙家的房子,他還沒有在房間裏抽過煙。

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他鬼使神差地點上一支煙,也沒抽兩口,就由著香煙夾在指間,靜靜地發呆,直到被一陣叩門聲喚醒。

門外來的是明皙的父親,照例端著一杯熱牛奶。

丁瑾瑜接過牛奶後關上門,無奈地笑笑。

明父並不是每晚都會送牛奶過來,但明皙好像知道他今晚會睡不好似的。

他就著那杯牛奶咽下一顆醫生開的助眠藥,抱著絨毛小狗靠在床上,打開了床頭的筆記本電腦。

新房子裏沒有電視,還好他帶來了電腦,每晚都可以用合適的音量播放那一出他熟悉又熱鬧的情景喜劇。

*

習慣和學會一個人生活往往是從學會如何安排自己的時間開始的——

因為再也不會有人叮囑或者催促你,在什麼時間應該做什麼。

這一點丁瑾瑜從幾年前就明白了,他看著不像一般的好學生,其實在生活中自律得幾乎可怕。

他腦袋裏像是有一個帶著鬧鍾的記事簿,一直把自己的時間和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條。

從回到攀陽市開始,他就把小提琴練習時間改在了周末。

之前因為住在酒店,然後是找房子搬家考試,他已經很久沒有時間碰那把小提琴了。

現在天氣漸漸入冬,在一個陽光溫暖的周日午後,當琴弓再一次碰到琴弦,劃出悠揚又略帶沉鬱的調子,連隔壁幾個搓麻將的大嬸都不自覺地放低了音量。

一聲不太和諧的碰撞脆響打斷了原本流暢的一首小提琴名曲《沉思》。

丁瑾瑜把琴握在手中打開房門,看見站在門口的明寐腳邊打碎了一隻玻璃杯。

他趕緊用腳把地上的幾塊碎玻璃撥離明寐身邊,蹲下把手中的小提琴遞到明寐手裏;明寐的手指輕輕撫過琴身的麵板,帶著輕微的顫唞,格外小心翼翼。

“喜歡嗎?”丁瑾瑜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輕柔。

明寐點點頭問:“它有名字嗎?”

丁瑾瑜愣了愣,他不是明皙,沒有任何和孩子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