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話匣子,笑眯眯說:“小夥子真不錯,你是北京人嗎?”

萬景靖對同齡人可以愛答不理,但是麵對熱情老太太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規規矩矩回答:“嗯,我北京長大的。”

“哎呀,長得真精神”,大媽眼睛裏的喜歡都快溢出來了,把他今年多大、什麼工作、在哪上學全問了個遍。

問到他去海南是出差還是旅遊的時候,萬景靖說:“我去看老人。”

“哦哦哦”,大媽本來就關心海南養老的問題,“你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在那邊定居嗎?”

“我爸是老師,退休了,在這兒長住。”

“哎喲,那看你這歲數,你爸爸退休夠早的吧?大學老師?”

萬景靖點頭:“嗯”,想了想又覺得說得太少不太禮貌,補充道:“音樂學院的。”

大媽聽了更高興,看他的眼神愈發像是看女婿:“怪不得,你看起來就是那種藝術氣質的小夥兒,這是藝術世家喲,我女兒就特別喜歡音樂,天天去聽那個演唱會……”

萬景靖被別人追的經驗不少,被長輩介紹對象的經驗卻是為零,正忖度著該怎麼委婉拒絕,那大媽接著又問道:“那你媽媽也是搞藝術的嗎?”

萬景靖愣了下,低頭說:“嗯,她是樂團的首席大提琴,後來也做了老師。”

大媽連連讚歎:“哎呦那肯定特別有氣質,你媽媽也退休了嗎?在三亞住嗎?”

“她……不在了”

萬景靖的神色瞬間暗淡下去,大媽自知問多了,也不好意思再過多打聽,隻是在落地時執意讓萬景靖拿上那條披肩。

“你拿著拿著,三亞現在也可冷了,你冷了就蓋上點,你們年輕人肯定出門都不帶厚衣服的。”

於是萬景靖出機場的時候,除了手裏兩個包和行李箱,還多了一條花色鮮豔的披肩。

鄭灝的消息及時發來:“落地了嗎?”

萬景靖騰不出手,語音回了一個“嗯”,電話就打了過來。

“三亞熱不熱?”鄭灝問

“還行,晚上降溫了。”

“那你穿的那身也夠厚的,在機場能換吧?”

萬景靖隻能戴著AirPods打電話,雙手都提著東西,周圍好幾波旅行團擠擠鬧鬧蹭過去,他有點煩躁,但是聽完這句又笑了:“你怎麼跟大媽似的?”

“誒,像大媽就對了,說明我的愛是無微不至的,我這不追你呢嗎?”鄭灝緩過勁兒來,剛才支支吾吾那出鬧完,迅速給自己找定了角色,說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萬景靖看著手裏的披肩。

這一陣子鄭灝的改變、三番五次的試探,自己看在眼裏,說沒有動搖是假的。

但是他腦中還是有一堆不成線的問題散落各種——公平、安全感、信任、坦誠之類的。

說到底,這個遲來的追求沒辦法讓他毫無芥蒂地接受,不然過去的三年又算是怎麼回事兒呢?

那頭的人也知道不可冒進,沒等萬景靖說什麼,又換了話題:“叔叔得挺想你吧?去接你了嗎?記得吃暈車藥。”

萬景靖的笑容淡了點,隻回答了“知道了”,提著行李往出租車的方向走去。

掛掉電話,鄭灝給自己本次行動打了8分。

雖然體貼入微,但是確實略顯婆媽,沒有找到很好的切入點,下次應該再接再厲。

躺沙發上灌了口啤酒,用自己那點僅有的戀愛頭腦翻來覆去琢磨,思路還沒成型的時候,一個視頻通話過來了——

【親愛的母親】

鄭灝看著手機響了十秒,把自己的思緒勉強收了回來,才點了綠色按鈕。

接通了才發現要通話的是三代同堂的五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