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親和。

而萬清的眉間,即使舒展時也有兩道溝壑,眼神也總是對焦在人身上,充滿了打量和評判的意味。襯著這樣的眼尾,平添的是老教授不怒自威的氣場。

萬景靖看他爸這樣,知道這是有話要說,不由自主地坐得更板正,等著對方問話。

“你怎麼打算的?來這兒度假,還是正經工作?”萬清語氣不帶譴責也沒有抱怨,隻是像問學生打算修什麼專業一樣平靜。

萬景靖卻不敢懈怠,這件事他當然想過,但是敢想卻不敢說。

“沒打算?”萬清沒什麼耐心,看兒子不吱聲,複又問道。

“嗯……有,海岸邊有家衝浪店,我打算去做店員”,萬景靖忐忑回答,等著接下來的審判。

如同預料一樣,萬清眉間溝壑更深了:“這就是你的計劃?”

萬景靖既已說出口,就沒了那點心虛:“暫時是這樣想的。”

“暫時,你就永遠隻做暫時的計劃,隻顧著自己的高興。”

萬清語氣不重,但臉上露出那種熟悉的、不易察覺的失望神色,還是讓萬景靖心裏一沉。

一切好像一點兒都沒變。

反抗、妥協和逃離都沒什麼意義,自己永遠是個讓人不滿意的、不夠縝密的、任性妄為的兒子。

萬景靖低聲辯解:“我不高興,不敢高興。”

讓他意外的是,萬清聽見這句違逆的話,隱隱的氣焰並沒有爆發,隻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徹底放棄了溝通:“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就扶著膝蓋起身。

萬景靖突然叫住他說:“爸,今天我生日。”

萬清緩緩站起來,低頭看著在沙發上挺直腰背的兒子——小時候的萬景靖個子高,到了初中時有些駝背,他用了一年時間,時刻提醒和敲打,才改回來這個習慣。

收回目光,他鼻息哼笑了一聲說:“多大了還想著過生日。”

萬景靖也沒指望能聽見什麼好話,隻是父親久違的讓步,給了他一點莫名而來的溫情,才鬥膽說了這麼一句。

以為今天的談話到此就結束了,萬景靖拿回來 Ipad 準備再看看網上的輿論,但萬清並沒有離開,盯著他手裏的屏幕又說了句:“不是有人給你大張旗鼓過生日呢嗎?”

萬景靖心裏一驚,一時想不明白他爸是怎麼知道的,隻好欲蓋彌彰地解釋:“這是我之前簽的樂隊。”

“我知道”,萬清又戳著他說:“你有一年寒假,出門頭砸傷了,說是路過工地被砸的,其實是他砸的吧?”

萬景靖有點石化,當年是他偷摸去看的演出,回來被砸了不敢跟家裏說,隻能編了個謊。

也不知道他爸是怎麼得知的這些,隻能幹巴巴地說:“您都知道了?”

萬清不置可否,背著手走到客廳的鋼琴邊,拿起手帕擦拭著鋥亮的琴身,仿佛自言自語地說:“從小就這樣,表麵聽話,心裏總憋著主意,你要是想瞞著我們做什麼,我們隻有事後才能知道的份兒。”

“我沒想瞞著”,萬景靖反駁道:“是我想跟您說什麼都沒用。”

“所以你就隻跟你媽說,自以為都能安排好,結果呢?”

一句話像是往萬景靖心口紮了一針,他的委屈和叛逆,在這件事麵前隻能偃旗息鼓,毫無底氣。

“爸”,萬景靖放緩了語氣,“是我做不成你們想要的那樣,還自以為是。”

萬清無言,撫著鋼琴的邊角,最後隻說:“走吧,出門吃碗麵。”

夜晚,萬清掐著作息入睡,萬景靖自己在客廳,守著鋼琴發呆。

“失蹤人口”終於在12點將過之前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