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裝嬌弱了,自己緩緩爬上床躺好。
萬景靖無語片刻,認命地去廚房燒熱水,又翻箱倒櫃找退燒藥。
在鄭灝家裏當然找不到這些東西,最後隻能外賣送藥,順便點了吃的。
路過沙發區,滿地狼藉也讓他看不下去,低頭又收拾起來。
把吉他擦幹淨放進盒子,又把散落一地的樂譜一張張疊在一起。
上麵是昨天晚上鄭灝寫的新歌。
鄭灝寫東西的時候很快,筆跟不上腦子,所以他的初版稿都是鬼畫符,外人很可能會當成廢紙扔掉的那種。
萬景靖以前要裝小白,加上心理問題,向來離這些東西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如今狀況好了點,他一邊拾撿,一邊端詳幾番,發現自己竟然都能分辨出來那些塗塗抹抹。
不僅看得懂,20多年的音樂素養像本能,他腦子裏已經跟著樂譜,自動播放了這些旋律,根本不受控製。
從鄭灝的角度看過去,就見著萬景靖拿著一疊紙看得出神,手指在無意識地敲打節奏。
沒來由心裏泛起一陣酸,但是隨即又想,這是好事。
鄭灝開口,第一聲沒發出來,第二聲才有了聲音:“你幫我抄一遍吧,我沒勁兒了。”
萬景靖扭頭看他,眼睛裏有猶豫。
鄭灝看他這樣子,心裏也忐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著急了。
門鈴響起,是外賣,萬景靖拿出粥和湯擺在床桌上,鄭灝還在等著他回答。
“你先把飯吃了”,萬景靖說。
然後他轉身走出,回頭已經拿了紙筆過來,在床邊攤開一片位置,自己坐在了地上。
抬頭看著躺著的鄭灝:“歌詞也抄嗎?”
鄭灝趕緊點頭,得寸進尺道:“要,但是歌詞單獨一張,我還要改的。”
又拿出手機說:“還有幾個我是錄的demo,你也順手翻一下吧。”
萬景靖順手翻他一個白眼,低頭一邊寫一邊說:“你知道我從小學開始,就能靠翻譜子掙錢嗎?”
鄭灝偷摸笑,很爽快地轉賬520塊錢過去:
“好好表現,老子有的是錢。”
時間從清晨到了上午, 一夜的沸沸揚揚,又要隨著城市複蘇而醒來。
屋裏,處在話題中心的兩人,卻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個躺倚在床上,一個坐在地上趴著床邊。
默契地用音樂把這塊空間隔絕起來,好像一切都與他們沒有太多關係。
520塊錢也是讓鄭灝撿了大便宜,萬景靖不光是抄寫,還順嘴給他點了好幾處問題,他對樂譜的感知和反應速度驚人,一眼就能看出不順的地方。
鄭灝這種野路子,書麵功夫尤其得差,看著萬景靖手指翻飛下,很快就把一頁頁樂譜寫得完整又漂亮。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點點,李達夫當年那種崇拜又不甘的心理。
不過轉念又有點得意——這麼好的人,可是我的男朋友呢。
似是無意,鄭灝翻著寫完的樂譜:“你說,寫樂譜也能鑒定筆跡嗎?”
萬景靖當然聽得懂他在說什麼,直接道:“沒用的,樂譜我全都扔了,估計李達夫也不會留。”
“為什麼?他不應該是一直拿著做紀念嗎?”鄭灝吃過退燒藥,腦子也開始嘎吱嘎吱轉了起來,都有勁兒吃醋了。
萬景靖抬起頭:“你想聊聊這事兒?”
鄭灝裝模作樣:“可以嗎?”
萬景靖放下筆,做音樂的時候不能分心,這是從小的規矩,他把譜子收好才開口:
“我和他剛上大學就認識,我學古典樂,他學現代編曲,RCM的中國留學生很少,我們同屆,很快就玩兒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