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她依戀地輕喊了聲,隨即掩飾地側過頭,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眼淚。

蕭夫人手掌緊緊抓著女兒的手臂,對蕭玉的難過似乎心有所感,忙安撫將女兒拉近懷中,疼寵地一下一下順著她瘦弱的背:“不要擔心,媽媽保證一切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會變。你就當家裏多了個客人,在媽媽心裏你就是親生女兒,不要多想了好嗎?”

她不是不在意親生女兒,可是蕭玉是她一手帶大的,這麼多年的感情深入骨髓,想要分離跟傷筋動骨沒什麼倆樣,她怎麼舍得自己小心嗬護長大的女兒傷心害怕。

“媽媽我是不是很壞?”蕭玉的鼻子發酸,眼淚控製不住地一滴一滴地掉下來,心髒悶悶地疼,“我知道自己不是你們的親女兒,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們一家明明這麼好,為什麼會不是呢為什麼會不是呢?”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肩膀可憐地一抽一抽。

時至今日,對蕭玉來說一切都像是場噩夢,嚴肅的父親慈愛的母親,還有疼寵關心自己的大哥和活潑可愛的弟弟,一瞬間什麼都沒有了。

她這個家長了十四年,還是那麼幸福的十四年,怎麼接受得了自己根本不是家裏的一份子。惶恐,害怕,撕心裂肺的舍不得,這麼多年的感情,還有對未知的恐懼,一下子壓倒了被嬌花一樣養大的她。

“蕭玉,你這是要媽媽的命啊,媽媽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啊。”蕭夫人一見女兒哭了,自己也跟著哭。

蕭建邦沉著臉,看著妻女哭著這樣他也不好受,也理解蕭玉一個小女孩乍逢變故的心態,讓她受委屈了。哎,以後還是對蕭玉好一點,等她知道一切還是照舊的時候,就不會那麼惶恐了。誠然血緣重要,但從小養在身邊的感情也一樣重要。

蕭家大兒子蕭翝看著母親妹妹哭成一團深深地皺起眉,他為人冷漠,對蕭翔都不太耐煩,隻有對唯一的妹妹疼寵有加。以前的蕭玉從來都是笑著,連一點委屈都沒有受過,什麼時候哭過?

看著妹妹哭成這樣,蕭翝心疼極了。

蕭如斯回來就回來罷,但是他認定的妹妹隻有蕭玉一人,希望那個丫頭到時能安份些。如果讓他發現欺負蕭玉,就是自己的親妹妹又怎麼樣,別指望他手下留情。

蕭如斯就是在這一團愁雲慘霧中踏進蕭家,迎接她的是蕭夫人和蕭玉哭紅的眼睛。

第8章

李秘書將人送到門口,就知趣地告退了,將空間留給了蕭家一家人。

蕭如斯肩膀上搭著胖漲漲的舊背包,立在大廳中看著迎接自己的蕭家人,目光落在蕭夫人和蕭玉哭紅的眼睛上,偏了偏頭遲疑地道:“這是喜極而泣?”

‘嗤’,一旁的蕭翔嘲笑一聲,不耐煩地翻出一個白眼,真是個笨蛋,那隻眼看到大家‘喜’了,是不歡迎她才是!

“你就是如斯,到了就好,坐下來說話!”蕭父目光威嚴,沉聲道。

他打量著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兒,也許是來得匆忙身上還穿著舊衣服,簡陋樸素得不可思議,全身上下隻有一個字‘土’來形容。但是即使站在光潔可鑒人的客廳中,麵對光鮮亮麗的眾人,身上並沒有一絲想象中的怯懦畏縮,抑或是貪婪驚喜怨恨,仿佛眼前的一切隻是尋常。

她隻這麼平平常常地站著,姿態中甚至顯出一分懶散隨意,好像她隻是個看客隨時能抽身而走,又好像她的存在是天經地義的,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突兀。

蕭建邦不由迷惑了,聽說養大女兒的是一位道士,難道真是什麼隱士高人,得了他教授學識修養不成?

蕭如斯前世的時候就想象過自己的父母會是什麼人,長什麼樣子,他們跟自己像嗎?也曾想象過如果他們還在的話,是不是也如普通百姓一樣生活,年節會坐一起歡樂的吃團圓飯,傷了痛了會有親人安慰,走到絕路了會有一處療傷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