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父坐了主位,蕭夫人拉著蕭玉親密地坐下左手邊,而右邊依次是蕭翝和蕭翔,他們習慣了這樣的座次,等蕭如斯過來她的位置是離得最遠的。

蕭玉本來親密地靠著蕭夫人說著悄悄話,此刻幾乎意識到什麼,馬上慌張地跳了起來:“媽媽,讓姐姐坐在這裏吧,我換一個位置!”

她已經不是媽媽的親女兒,姐姐才是,而且今天是姐姐第一天回家,於情於理都該和媽媽親近些。

她的倉皇狼狽落在蕭家人眼中刺痛了他們的心,他們的小公主何時淪落到處處看人眼色的地步,蕭翝立即冷下臉,寒聲道:“不過是一個位置而已,以前怎麼坐現在還是怎麼坐,我看誰敢有意見?”

蕭夫人忙伸手拉住她:“快坐下吧,你姐姐沒關係的,坐哪不是坐。”

蕭翔則是惡狠狠地瞪了蕭如斯一眼,不高興地噘嘴:都怪她,一來就讓大家都不開心,真是掃興。

蕭如斯眨了下眼,利落地拉開末尾的椅子施施然坐下,然後單手托腮不解地道:“怎麼了,不過一個位置,坐哪不是坐,妹妹幹嘛這麼在意?你要是有意見就換個,座位不是空著很多嗎?”

她莫名其妙地看著呆站在那裏的蕭玉,似乎不明白她的舉動何意。

蕭玉頓時漲紅了臉,好像一切是她多此一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呐呐地坐下,手抓著桌布,頭低低地垂下:“對不起,我以為,以為……”她以為蕭如斯會介意,隻是想幫助拉近對方和媽媽的距離。

蕭父出言:“好了,蕭玉心細,也是一番好意,如斯你要多理解她一下,現在吃飯吧!”

蕭如斯好久沒有吃上一頓像樣的食物了,此刻專心地品嚐食物,細細地咀嚼。

蕭翔一直注視著她,本來以為蕭如斯該是沒見過這個豐盛的食物,說不得該是這麼的狼吞虎咽儀容不堪,自己就可以嘲笑一家一頓了。可是出乎意料的,蕭如斯的禮儀的確稱得上是蕭疏,有一種大開大合的粗礦,卻看著絕不討厭,相反有一種說不出的從容優雅。

他不甘心撇了撇嘴,眼珠一轉,忽然伸手扒拉一下餐桌上的波斯頓大龍蝦,斜著眼壓低聲音道:“你在鄉下一定沒見過龍蝦吧,嘿,土包子,知道怎麼吃嗎?”

蕭如斯噎下口裏的食物,用一種看蠢蛋的目光看他,似乎在說我的弟弟怎麼這麼蠢:“傻瓜,如果換了你被抱錯在鄉下呆個十幾年,我保證你不但不懂得怎麼吃蝦,連土都沒得吃。”

“誰,誰被抱錯,你才是抱錯的呢!”蕭翔跳腳。

因為他的大聲,眾人的眼光都看了過來,蕭父威嚴地問:“喊什麼?”

蕭翔委屈地辯解:“她詛咒我被抱錯。”

蕭父疑惑地目光移到了蕭如斯身上,蕭夫人等也停下了手上的筷子。

蕭如斯慢條斯理地吐出口中的魚刺,慢悠悠地道:“我覺弟弟的教養的確堪憂,幾次三番看不起我這個從鄉下回來的姐姐,被抱錯養在鄉下是我的不幸,卻不能當成他看不起我的理由。如果今天換成是他被抱錯,想來我隻有更疼惜他的。弟弟這樣毫無憐憫友愛之心,真的好嗎?”她含蓄地看著蕭父,似乎憂心蕭家的教養。

你沒有被抱錯享受安逸無憂的生活是你的幸運,憑什麼用你的幸運去打擊他人的不幸?如果她沒有兩世的閱曆,今天承受這種難堪的會是誰?

蕭父怒視小兒子:“是不是真的,跟你姐姐道歉。”

“我不,”蕭翔抖著唇,倔強地道,“她就是個鄉下來的我沒有說錯。”

蕭父沉下臉,就要發作。

蕭如斯開口:“爸,我看弟弟都是因為無法感同身受,所以才輕易出口傷人,不如讓他在鄉下住一段時間體會體會,就明白我的苦了,也知道怎麼去尊重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