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何處惹塵埃(1 / 2)

常穆躺在梧桐樹上曬太陽,光禿禿的樹枝,冬至節剛過。

常遠在樹根下找螞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小臉氣的通紅,常穆忍不住笑了笑,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到常遠麵前,戳了戳他的腦門說:“誒小鬼,大冬天的螞蟻都回家過冬啦,你找不到的。”常遠瞪了常穆一眼,剛想說什麼,忽然眉頭一皺,指著常穆身後說:“阿穆姐,你看那隻貓。”常穆聞言轉過身去,她身後不遠處確實站著一隻貓,全身的毛都是黑色,兩隻貓眼發著綠森森的光,一眨一眨的,周身泛著絲絲邪氣。常穆心裏一驚,然後沉下臉,對她身後的常遠命令道:“遠兒,回裏屋去。”貓是通靈的,智商也比較高,甚至自負到看不起人類,常穆對貓一直沒什麼好感,她寧願去喜歡老虎。說起通靈,黑貓在所有的貓裏是頂級的,黑貓因為形象上更接近地獄或者說冥界的感覺,所以通靈感又是被大家認為最強的。在歐洲中世紀就有黑貓不詳的說法,甚至當時的人們很忌諱黑貓,認為黑貓跟巫師這一類的東西是聯係在一起的。即使是中國也不興在家裏養黑貓,人們也認為黑貓是會帶來不幸的生物。但問題是現在,那隻漆黑的貓睜著綠油油的眼睛盯著常穆,常穆反盯回去,這隻貓好像並無惡意,它是來找吃的,還是想傳達某種信息?常穆甩甩腦袋,回頭又對常遠吼了一聲:“趕緊回房去!”不過常遠像是沒聽到,從髒兮兮的口袋裏拿出一個銀色的長方形東西,上麵還有幾個孔,常遠將小嘴湊上去,鼓著腮幫子吹了起來,一股細長的流水聲衝進常穆耳朵裏,常穆一愣,這家夥什麼時候偷學了鄰居常渺姐姐的古怪樂器?不對!常穆搖搖頭,這是一股魔音,她像那隻黑貓看去,黑貓仿佛不甘心似的仰起腦袋哀鳴了幾聲,然後趴在地上,發光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常遠麵無表情的收回他的那個古怪樂器,對常穆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該死,常穆在心底咒罵,自己居然看懂了那家夥的意思,他在說,阿穆姐,你還沒我厲害呢!

常穆抱著那隻貓坐在台燈下,黑色的毛發異常柔軟,摸上去手感絕佳。“好像一隻靈獸,但是我感覺不到它體內的能量。”常穆打電話給劉安清,劉安清沉默了一會兒說:“把那隻貓帶出來,我看看。”常穆差點把電話扔了,穩了穩氣息,壓低聲音吼道:“都晚上十二點了!”劉安清的聲音低低的,依舊很溫和:“就現在。”

常穆換好衣服,正要出門,卻看見常遠站在門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常穆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常遠他不會是中邪了吧?“你站在這兒幹什麼?回去睡覺去。”常穆有些煩躁的推了他一把,令常穆意外的是,自己竟然沒推動他!對,是紋絲未動。“阿穆姐,”常遠幽幽的開口,卻遲遲沒說下一句,常穆等的有些心虛,常遠忽然怪異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常穆此時心中是百感交集,沒再去理會常遠,反正常家已經出了她這個怪人了。

劉安清出來的時候月色正濃,常穆在約定的崖頭優哉遊哉的看著月亮,劉安清在他身後問了一句:“在想什麼?漢宮秋月?”常穆轉過身,瞧了一眼一身睡衣的劉安清,不滿的撇撇嘴,“你怎麼這麼隨便,穿著睡衣救過來了。”真是可憐自己還打扮了好一會。“貓呢?”常穆向旁邊的地上怒了努嘴,那隻黑貓正優哉遊哉的眯著眼養精蓄稅。劉安清摸了摸黑貓的頭,眼神有些怪異,“不是你收服的吧?”“當然不是,我問你個事。”“什麼?”劉安清抬起頭。“你知道遠兒最近怎麼了嗎?”“遠兒?”劉安清微微皺皺眉,常穆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沒留意到,於是問道:“遠兒今年幾歲?”“七歲。”劉安清答,隱約猜到了幾分。“他不正常了。”

“是這個陵墓搞的鬼?”常穆蹲在巨大的土塚前,她想起來自己七歲那年一個人來這裏玩,回家後生了一場大病,然後就有了一種奇異的能力。而這種力量源自何處誰也說不清。“遠兒應該也來過這裏。”劉安清的眸子裏透出一點光,與夜色揉在一起,常穆搖搖頭,“我七歲時可沒遠兒現在這麼陰森,向被鬼附身了一樣。”劉安清伸手摸了摸常穆的頭,麵無表情的問:“那你覺得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常穆抬頭看了他一眼,和往常一樣,英俊的容顏,無喜無悲。半晌,常穆扯了扯嘴角,生澀的回應道:“劉安清,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劉安清沒有說話,空氣裏傳來深冬的肅殺聲,北風呼呼的刮著,常穆覺得自己快死了。“阿穆還是淡定。”劉安清笑了出來,常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來,坐下。”劉安清說著,好像要講一個冗長的故事一樣,常穆乖乖的靠在他身邊坐下,劉安清看了一眼天邊的孤月,緩緩的開口:“這裏葬的是漢宣帝,名劉詢,本名病己,字次卿(公元前91年-前49年),漢武帝劉徹曾孫,戾太子劉據孫子。他出生僅幾個月,即逢劉據因巫蠱事件而自殺,他的父母慘遭殺害,繈褓之中的劉詢也被收入獄中。幸得當時的一位小官員丙吉暗中派獄中兩個女犯人給他喂奶,才保住了劉詢的一條命。後遇到朝廷的大赦,被削籍為民,為祖母史家收養,居住在民間。昭帝死後,霍光等人先擁立昌邑王劉賀為帝。不久因昌邑王荒淫無度,不學無術,竟在27天裏幹了1127件荒唐事,把皇宮攪得烏煙瘴氣。霍光便廢了昌邑王,將劉詢從民間迎入宮中,先封為陽武侯,於同年7月繼位,時年十八歲。第二年改年號為“本始”。劉詢在位25年,病死,終年42歲。葬於杜陵。由於劉詢幼年遭遇變故,長期生活在民間,因此對百姓的疾苦和吏治得失有所了解,這對他的施政有直接影響。劉詢即位之初,委政於霍光。地節二年(前六八年)霍光死後開始親政。他大力整頓吏治,強化皇帝權威。為了打破霍氏左右朝政的局麵,命令群臣奏事,以疏通下情,並規定丞相以下的百官都要奉職奏事,以便考核。地節四年,又借大司馬霍禹謀反一事廢皇後霍氏,從而徹底清除了霍氏的勢力。劉詢在位期間,勵精圖治,任用賢能,賢相循吏輩出。他能注意減輕人民負擔,恢複和發展農業生產。並重視吏治,認為治國之道應以“霸道”、“王道”雜治,反對專任儒術。在對外關係上,劉詢於本始二年(前七二年)曾聯合烏孫大擊匈奴,後趁匈奴內部分裂之機,與呼韓邪單於建立友好關係,使邊境逐步寧息。又設置西域都護,使西域正式歸屬於西漢中央政權。神爵元年(前61年)擊敗西羌,後任將軍趙充國實行屯田,加強邊防,使羌人歸順。劉詢統治期間“吏稱其職,民安其業”,史稱“宣帝中興”。但是由於西漢王朝積弊已深,劉詢大力推行的招撫流亡、安定民生的措施,並不足以從根本上解決土地兼並問題,到了其子元帝即位後,社會矛盾進一步激化,終於使西漢王朝一蹶不振。公元前49年冬,劉詢得病,12月病重,詔命侍中、樂陵侯史高為大司馬兼車騎將軍,太子太傅蕭望之為前將軍,少傅周祿堪為光祿大夫,共同輔佐太子。不久,劉詢病死於長安未央宮,死後的廟號為中宗,諡號為宣帝。”說完,長長的輸了口氣,常穆聽得雲裏霧裏,問道:“他是西漢的帝王,怎麼葬在這裏?”劉安清點點頭,答道:“宣帝未在鹹陽五陵塬西漢帝陵陵區建陵,一是因為宣帝是昭帝堂孫,依照昭穆排列,昭帝劉弗陵之下應為宣帝的父親史皇孫一輩人,才能昭穆為序;而宣帝為昭帝的孫子輩,在昭穆序列上一致,同一陵區內就無法安置。其二因其非帝正嗣,故未葬祖陵兆域,單獨起陵。”常穆覺得自己好像懂了,偏過頭對劉安清說:“你不愧是文科的高材生啊,曆史學的這麼好。”劉安清笑笑,並不答話。常穆想了想,大聲嚷嚷起來:“可是這跟遠兒有什麼關係?”劉安清伸手摸了摸太陽穴,答道:“你想,劉詢非帝正嗣,單獨起陵葬在這裏,據說是他少年時代經常在杜陵遊玩,而這裏踞鴻固原最高處,南邊可以望見如屏似玉的終南山,北眺京師宮觀似錦,東臨白鹿原,西傍宜春下苑,的確是一塊“風水”寶地。但正宗皇室皆葬在五陵塬,即使劉詢再賢明得人心,陪葬的工匠宮女難免會有怨氣,那西漢距今也有兩千年了,怨氣愈積愈深,鬼靈成形也說不定。”常穆撇撇嘴,狐疑的問:“那你怎麼解釋我?”劉安清伸出食指在她眉心一點,輕聲說:“你是不同的。”常穆不依,跟著問:“那遠兒呢?誒高材生你別走啊?遠兒現在很嚇人的!誒!我們是不是該商量給遠兒收收經呐?”廣闊的帝王陵土塚間傳來少女斷斷續續的念叨聲,那少年該是在想,十七歲的年紀怎麼跟他家奶奶一樣囉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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