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的房裏,走出一個極漂亮的女人。

“你是誰?”蕭石手裏還捧著熱乎乎的糖炒栗子,那是本來想拿給張雲沛嚐的。

女人從她捧著的紙袋裏挑了幾個,趁熱剝皮,丟進嘴裏,嚼了嚼:“不錯,挺好吃的。”

蕭石怒了,把紙袋往懷裏揣:“誰準你吃的?這不是給你的!”

“不給我?那你準備給誰啊?小孩兒?”最後一句話尾音上翹,調笑的語音,是張雲沛獨有的叫法。

“你,你是......”蕭石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為什麼聲音跟那女人一樣?連語氣都一樣?

張雲沛:“這都認不出來?我隻不過是卸了個妝而已。”

***

容初終於趕到了。

太子造反這麼大的事,消息都傳到邊境去了。不過,也是閔於安給她寫信央她來一趟。

容初的醫術,閔於安是信的。

都說醫者是越老越吃香,可如容初這般年輕又有不少經驗、腦子活泛的大夫,才更擅長疑難雜症,因為敢於大膽用藥,敢於嚐試。

瘟疫,容初盡了不小的力,閔於安看在眼裏。

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禦醫說皇帝沒救了,閔於安還想他活著,那是她的父皇,此生對她很好的父皇。

閔於安領著容初去見了蕭啟,讓她放下心來以後,才道:“兄長可否看看,我父皇還有救嗎?”

容初聞言一頓,半晌才道:“好。”

容初仔仔細細給皇帝把過了脈,閉眼思索許久,把那脈相在腦子裏過了又過,早記在心中的醫書來回翻滾,說道:“油盡燈枯,藥石無醫。”

——這是她父親當年給皇後的診斷,兜兜轉轉,皇帝也落得這個下場。

可惜,他再也不能誅她九族了。

是報應吧?容初想。

閔於安早有心理準備,也沒抱太大的期望,聞言雖失望,卻能夠接受:“兄長一路車馬勞頓幸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容初回了鎮西大將軍府,林含柏正在跟老管家聊天,許久未見自己小姐,這回她還領了個未婚夫婿回來,老管家笑眯了眼。

老管家打量下容初,捋著胡子道:“一表人才啊,還望公子日後善待我家小姐,她……不容易的。”

容初:“我會的。”

老管家沒忍住,還是多說了一句:“我家小姐性子強,當年認定樂家小姐沒死,就在這府裏守了好多年,日日在這院子裏等著,也就是如今才放下了。”

不,不是放下了。

是她找到她的樂姐姐了。

“若有什麼爭執,還望您能讓著她些。”

容初才知道林含柏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深吸口氣掩下眼裏的酸澀:“我一定會的。”

再不會讓她傷心了。

老管家欣慰地笑,慢悠悠晃回了房。

林含柏也拉著容初回去。

孩子被扔給林宏了,讓他體驗下當外祖父的樂趣,當然更多的是帶孩子太累,林含柏已經好久沒跟容初過二人世界了。

回了房,林含柏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容初就一言不合摟著她的脖子,臉埋在裏頭不肯動了。

容初還是頭一回這樣黏人。

林含柏努力克製嘴角的笑意:“怎麼了這是?”

“我能救他的,可我不願。”她聲音低得微不可聞,“皇帝的病,我能治的。”

容初在一本古籍上曾看過補天丸,隻需改一改幾味藥,就能救皇帝的,這藥下去,長命百歲不敢想,但多活個十來年還是可以的。

可是憑什麼呢?

皇帝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到了現在還得隱瞞身份如同地溝裏的老鼠,時時刻刻怕身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