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結果很快地,她一臉挫敗地說:“打不出去,我的手機欠費了。”
“……”
。
於燕翻開她的小本子,輸入“女兒”旁邊的十一個數字,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對方很快接起,李阿姨先是一愣,再快速轉為方言模式,連珠炮似的往外輸出。於燕聽得好奇,想提醒她慢點,她卻又忽然軟了語氣,嘀嘀咕咕的,眼裏很快湧出淚花。
她難為情地看了眼於燕,於燕忙避開,轉完一圈回來,阿姨把手機還給她,語氣竟然是輕快的:“我們都用短號,死丫頭說不記得我長號,也沒辦法給我充話費,她送我進來時留了號碼的,說我要是出院護士會打電話給她,她會來接我,還說在家裏學做菜,等我回去燒我吃。”
於燕心裏鬆快:“你看,我就說不會的吧。”
“那……充不進話費怎麼辦。”
於燕接過她的老年機,打開後蓋,內側果然貼了張標簽。她重新撥了李阿姨女兒的號碼,報了數字,又把手機還回去。李阿姨一看,瞬間紅了眼眶:“肯定是老頭子貼的,我的話費一直都是他充的……我也是真的笨,什麼都學不會,智能手機也不會用……”
於燕難受:“那你病好了再認真學。”
“嗯。”她點頭,“我女兒剛才也說了。”
她抹抹眼睛,忽然把手邊的酸奶遞給她:“這給你。”
“我有。”
“多吃點。”
“我怕胖。”
“……”李阿姨臉上一紅:“還記仇了,我就是嘴上說說嘛……我對你那麼凶,你還幫我,拿去呀,年輕人喝點酸奶好的。”
於燕看著她這副樣子,忽然笑了:“你這是道歉呀,算了吧,我幫你是為了讓你不要再對我凶,你不要再說什麼死了算了的話就行了。”
“那我熬不住的。”她把酸奶往於燕床頭一扔,過了會兒,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破冰的力量是巨大的,李阿姨收到了話費入賬短信,馬上打過去試試靈不靈。等到下午鍛煉時間,她又罕見地要去跳廣場舞,還要拉於燕一起:“再對著電腦,頸椎要出毛病了。”
“你去吧。”於燕拒絕,“我不會跳。”
“笨死了,這有什麼難的。”阿姨催她,“趕緊的。”
……
。
兩個人關係一緩和,有個伴日子也好過些。不知不覺,於燕已經在醫院待了半個月。這期間她收獲頗豐,熟悉了兩位護士,也結交了一位青年畫師,他用漫畫記錄在醫院裏的點滴,在網上獲得了不小的關注。
除此之外,她還用手機拍下了30頓夥食,105張其他照片,還順利完成了兩篇長稿:其中一篇是吳易謙團隊的戰疫實錄,兩萬八千餘字,配合陳越提供的照片,即將作為三月刊的封麵報道,另一篇則是她在醫院的所見所感,經由新媒體部推出,無論是數據還是社會反響都意外的不錯。
“言之有物是最主要的,不空洞。看來戰地記者發回的報道和看著轉播畫麵寫出來的通稿,還是有實質差別。”李望榮在電話裏說,“小於,記住,你是福將,凱旋後是有功勞在身的。”
功勞?
於燕覺得他話裏有話,但他點到即止,她也沒有深究。
她隻是完成應該完成的事,其他不作奢求。而如果專業上的誇獎讓她喜悅,那麼這段時間她收到的關懷,則讓她動容和珍惜。
李望榮沒有刻意隱瞞她被感染,所以不少同事都知道了她進醫院的事。
吳桐反應最快,急哄哄地把她罵了一通,又罵陳越的粗心,還罵自己,之後每隔幾天就對她噓寒問暖。
小梁每次問問題,總是以“燕姐,你感覺還好嗎?”開場,她要是說“還好”,他就不問,弄得她每次都說“很好”、“比昨天更好”,他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