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的目光滑過曾昀光、慕成林和其它人,堅定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必考慮,曾昀光立刻道:「可以!」

慕成林忍不住再看他一眼,狼一樣的人,什麼時候成了應聲狗?

內部討論,其實就是周鬱和慕成林發表意見。

慕成林多半是公事公辦,按照以往安置的方法,但周鬱親自和城裡的人相處過,有感情因素在。

所以毫無異意,都選了周鬱去做交涉人。

周鬱主要找倉管阿姨和幾個處得比較熟的工坊管理人。

他們都是普通人,早被從天而降的曾昀光嚇住了,再加上滔滔江水和打起來之後的房倒物塌,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

倉管阿姨對周鬱道:「你說,要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周鬱道:「第一,白血是主犯,崔梅是從犯,包括昏迷的白芳,我們都要帶走。」

感染型的變異能力者最好管控起來。

倉管阿姨欲言又止。

周鬱接著道:「第二,桂城人,包括阿姨你都是知情人,甚至是協助者——」

倉管阿姨點頭,有些悲苦道:「我知道,我們心甘情願的,畢竟他們救了我們,幫我們建了這個城,又帶著我們掙錢。我們這幾千口,都欠他們的命——」

周鬱頓了一下,也是考慮到這個了,道:「功過分論,我們會帶他們回中州,由專項調查組調查後進行審判。到時候,也會來桂城訊問,或者你們也可派代表人做他們的證人。」

倉管阿姨又點頭,忙不迭道:「應該的,應該的。」

周鬱還沒說完對城裡人的處置,道:「協從者不能就此算了,也需要接受懲罰。」

這話沒說完,阿姨兩眼立刻飆淚了。

她指著已經亂得不成樣的小城,大哭道:「周鬱,阿姨不是不講理的人,但咱們窮鄉僻壤,能吃飽飯不容易。現在城被圍了,河堤被毀了,房子也被沖了,馬上又是冬天,這三四千口人能活多少都不知道。你要罰就罰我一個,不要牽連別的人,大家都苦啊,都苦——」

她一哭,她身邊那些工人也開始紅眼睛,倒塌的屋舍裡也有小孩子冒頭,不由分說地大哭起來。

場麵頓時淒慘,倉管阿姨直接跪下磕頭,額頭上鮮血長流。

她道:「周鬱,是阿姨對不起你,是阿姨關了你,但這和別人無關,和孩子們無關啊!」

甚至有人喊起來:「是不是不讓我們活了?」

周鬱極不忍心,甚至也有想哭的衝動。

她剛重生過來便體驗過災變後自然界的可怕,明白普通人麵臨變異後的生物真的沒有任何優勢。

可縱然想幫助可憐之人,也必須講究方法。

否則一味心軟,之隻會被那些可憐人固有的認知拉入絕境。

於是她硬著心腸道:「阿姨,你說的我都懂。」

她攤開雙手,提高聲音道:「我有能力,但這能力才覺醒。兩個多月之前,我和你們一樣隻是普通人,甚至比你們更慘。我媽難產死了,我爸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也死了,我在黎明寨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可我這人,天生喉嚨嬌氣,吃不下臭麵餅。人家可憐我給我飯吃,我卻嫌臭吞不下,導致所有人都認為我矯情浪費。我也痛恨自己,但身體這樣沒辦法,熬著熬著,差點把自己餓死了——」

曾昀光的臉在麵具後,看不清表情,但他渾身肌肉繃得死緊,顯然被周鬱的話觸動了。

慕成林倒是直接歎息了:「可憐的姑娘。」

肖潔眼圈已經紅了,但掩飾著嚮慕成林翻白眼道:「你少假惺惺!」

周鬱話頭一轉,道:「可縱然這樣,我也知道對錯,懂黑白,明白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縱然迫於無奈做了不對的事,也絕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