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姥姥在她本該有眼睛卻一平如水的位置摸了一下,欣竹猛然後退,頭髮如同被刺激的貓毛一樣倒立起來。
她不明白:「姥姥?」
為什麼又碰她不能碰的地方?
姥姥卻道:「視神經還在,隻是沒了眼球。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如果再有一雙好看的眼睛,該多麼——」
欣竹偏頭,一點興趣也沒有。
姥姥什麼都好,就是經常對著每個孩子歎息,眼睛不該沒有,手不該長成這樣,然後千方百計將他們改成和外麵人一樣的樣子。
可外麵有什麼好?
如果外麵好,姥姥為什麼總是叮囑他們,無論如何不要走出這廢墟?
欣竹拽著小猴子,不耐煩道:「不要哭了,鼻涕都要出來了。走吧,姥姥累了,該休息了,咱們去看看弟弟妹妹們好不好,然後一起出去找吃的。這次說好了,必須全部留回家來,一點也不能偷吃!」
小猴子獲得原諒,迫不及待地點頭,怯生生地抓住欣竹的手腕:「姐姐,我聽話,我一定忍住。」
兩個小孩子和樹姥姥再見,爬下高高的樹根,打開根部的一扇小門,裡麵卻是一個溫暖明亮的空間。
十幾個嬰兒籃,七八個五六歲六七歲不等的小孩,有哄嬰兒的,有陪奶娃玩耍的,還有乖巧懂事整理房間的。
但無一例外,他們的身體都和常人不同。
有的殘缺手腳,有的奇怪畸形,有的幾乎看不出人形,但卻又都能肯定一定是人類。
欣竹軟著聲音道:「大家乖乖的,不許亂跑,不然會像欣木哥哥一樣被大老鼠叼走吃掉。要忍耐啊,姐姐和小猴子很快就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了——」
一片咿嗚聲中,兩條小身影融入樹籐密海之中。
而樹根上盤踞的樹姥姥歎息一聲,活動活動身體,赫然見她腰部之下陷入深深的樹根中,和樹木合成一體。
她再次打開收音機,隨著裡麵不太清晰的聲音,一根細小的枝蔓從樹根上分出來,緩緩地往外挪。
直奔周鬱三人消失的方向。
周鬱總覺得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不是從樹叢裡竄出來的小動物,也不是那些像動物一樣能動的蛇籐,而是真正屬於靈智的目光。
可看過去,除了植物還是植物,哪裡有異常?
曾昀光解釋道:「別怕,是正常的!」
災變是災難,無數生物死去,但災難中也有新生,無數人類和動植物獲得力量。
不僅人類裡產生了能力者,動植物裡的變異種也有了近乎於智慧的存在,獸巢裡的某些異獸,雖然不會說話,但已經能夠通過模仿人類的動作來進行簡單的溝通。
而植物,蛇籐一類有了神經組織不說,某些本就介於動植物之間的,更是兼具了動植物的特性。
周鬱的精神力十分活躍,能夠的信息範圍廣,產生靈感是正常的事。
曾昀光將車停下,拿出地圖比對了一下方位和距離,道:「前麵就是了。」
這一路,車開出來僅僅四五公裏,但耗費的時間可不止三個小時。
但也有好處,因為日後進出中州城和三醫院的主幹道基本好了,非常有用。
周鬱一聽,忙問:「哪裡?」
曾昀光將車開出去幾十米,轉了個頭。
這一轉,周鬱的心臟差點蹦了出來。
前方高樓花海懸崖,一片紫雪花海,從百多米高空隨陽光流瀉下來,恍若夢境一般壯美,鋪滿了整個街區。
是一片在冬天裡依然開得繁盛耀眼的紫籐花。
醫院大門被淹沒,隻有門診大樓四個字從花海的邊緣洩露出來,而兩根粗壯得超過三十米的主花籐纏繞著樓群,蜿蜒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