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她作為人也是豁達的那一類。
樹姥姥腦子裡有很多知識,就開始研究自己和紫籐花的關係。
她發現自己能操縱紫籐花的一切,根莖葉花,隻要在紫籐花生長範圍內,她都能自由來去。
這是植物的特性。
而人的特性,她居然能將紫籐花的木質纖維化為人的神經係統那樣的東西,通過樹枝來感知這個世界,散發精神力達成目的。
樹姥姥向周鬱舉起手,無數的神經顯出來,和她身體下方的樹根聯繫起來。
她笑道:「我做實驗的時候,有個倖存者闖進來,看見我這個身體嚇得暈了過去。我擔心他醒來後到處亂說,就想讓他忘記一切,結果他真的忘記了!」
周鬱和曾昀光對視一眼,再看看旁邊被欣竹和小猴子管教著,乖乖排排坐的孩子們。
一開始,樹姥姥在廢墟裡探索,自娛自樂,自給自足。
後來有天,發現幾個倖存者居然從外麵抱了個奇怪的小孩回來,一邊興奮地架鍋燒水,一邊對孩子說著什麼。
「是你爹媽不要你的,怪不了別人。」
「反正不是讓野狗吃就是被野蛇吞,讓我們吃有什麼區別?」
「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樹姥姥也不知為什麼勃然大怒,將那篝火和鍋碗掀翻,用樹枝絞死了倖存者後,將奇怪的小孩抱了回來。
她其實很害怕,第一次殺人,但憤怒讓她無法自控。
等冷靜下來,又轉回去,將那倖存者死亡的現場收拾了一下,屍體丟地下室去了。
徹底毀屍滅跡,抹去了自己存在,低調地不招惹麻煩。
然後才仔仔細細地檢查那孩子。
樹姥姥從樹根叢裡拉出來一個小雕像:「你們看,就是這樣可憐的孩子。」
三隻手,兩個頭,兩隻腳,臉雖然可愛得不行,但身體令人懼怕。
孩子已經三四歲了,不會說話,吃喝拉撒全無法自主,說他是人,其實更像隻會呼吸的行屍,連基本的自我意識也沒有。
「實在太可憐了,就想著,反正每天也沒事,不如試著治治看,不求治好,能治到有自主意識也挺好的。」
樹姥姥將手指上的細弱神經拉來扯去:「反正我有很多很多的神經,可以重建很多個人的神經係統,對不對?」
這聲對不對的時候,周鬱發現崔梅的身體在發抖,眼神變得極度狂熱起來。
她悄聲問:「你怎麼了?」
崔梅的聲音在發抖:「我覺得姥姥可以救白芳。」
樹姥姥聽見這句話了,將身體湊過來,坦率地對崔梅笑道:「姑娘,我很害怕你,你身體裡很多很多的毒,能傷害到我。」
說完,她看一眼曾昀光,又坐上了高台。
曾昀光的準備被看透,但鎮定道:「這個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樹姥姥歎息一聲,再拿出另一個木頭雕像。
還是那個孩子,依然有兩個頭,但已經學會了笑,而且木雕的姿態是在用木棒打草。
樹姥姥道:「很不容易幫他重塑了神經係統,但因為我是第一次,經驗不夠,所以不夠完全。孩子在十二歲的時候因為發育,導致原來的神經係統和我為他做的那套衝突,夭折了。」
她將木雕放回去,解開一層樹根,露出下麵密密麻麻不知幾十個木雕。
「很多孩子被拋棄,我不必特別去找,就撿到了這麼多——」
「他們不被父母接納,得不到人類的愛,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但自然很好地接受了我的存在,所以我要回饋這種恩養,將孩子們全部收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