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拒絕了他的客氣,隻道:「爺爺,我不是來催你工作,隻是想請你看一張照片。你對三醫院那麼熟悉,是不是認識裡麵的很多醫生?」
不算很多,但確實有那麼些。
便遞給他一張大頭照,彷彿是從集體照片上摳下來的。
梳得整齊的白髮,端正的眉目,耳邊盛放的紫籐花,還有那張雖然衰老但是成灰也絕不會忘記的臉。
是代蘿啊!
肖鵬的手開始抖,身體不可抑製地往前,追問:「小周,你哪裡來的這個照片?」
當夜,幾百裏之外的某個山洞,十幾個簡陋的集裝箱宿舍內。
篝火上吊著湯鍋子,變異兔肉被熬煮出濃濃的香味,湯已經肉眼可見的白了。
少年蹲在火邊,兩個眼睛直看著肉,不斷地嚥口水。
他既有代芸的秀麗麵容,眉目間也有肖鵬的端正,正是代芸和肖彥的大兒子肖翔。
因為從小吃得不太好,顯得瘦過頭了。
他焦急道:「爸,媽什麼時候回來?我餓了——」
青春期的孩子,又幹了一天的力氣活,肚子裡有個無底洞,怎麼都餵不飽。
肖彥身材高大,雖然滿頭白髮,但肩寬長腿,是個小時候不缺營養,非常健壯的中年男人。
他正在收拾乾淨碗筷,耐心道:「你爺怕是有事,今天下午時候突然打電話,說帶你妹住去中州了,還硬讓你媽送你回去讀書。現在又打第二個,事情恐怕不小——」
兩口子在災變前怎麼也讀了初中高中,文化還算可以,應付目前的工作綽綽有餘。
但兒子長到十五,隻正經念了三年小學,之後跟著他們東奔西跑,零碎地學著。
孩子是聰明孩子,但不讀書確實不是個事,隻是阿芙那邊——
肖彥歎口氣,有阿芙那樣的女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已經好幾個過年,為了掙守工地的加班費,沒有回去過了。
他道:「你媽肯定不放心,肯定是要問清楚了的,電話不會短,就再等等。」
從湯鍋裡撈了一塊肉給兒子:「悄悄吃,別讓你媽知道了。她從你奶奶那學的講究勁兒,什麼事都一板一眼的——」
肖翔就去接肉,說他們是世上最親密的父子關係,絕對保守秘密!
然而好話沒說完,代芸就從外麵衝了進來,帶著一身寒氣不說,臉上又驚又恐。
父子倆以為小動作被發現,一個指著兒子,一個把肉丟回湯鍋指著父親。
都要推鍋。
但代芸根本沒注意到,隻道:「肖彥,我明天必須帶阿翔回一趟中州。爸隻怕病了,滿嘴的胡話,居然說我媽還活著!」
已經三十年沒有消息,無數次尋找又失望的人,怎麼可能還健在?
老爺子年齡大,帶個病孩子太辛苦,已經糊塗了。
周鬱和樹姥姥達成初步協議,心頭的大石落地了。
曾昀光直接帶她去市委,匯報工作。
她還是第一次見層級這麼高的官員,心裡有點兒忐忑。
不過,被慕成林稱呼為黃叔叔,被曾昀光稱呼為指揮長的那位,十分端正和藹。
他非常重視樹姥姥,幾乎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特別是那些畸形的孩子,雖然外表上和普通人還有差距,但能說話,能自理,甚至有能力。
這樣的奇跡如果能複製,那中州和一頭有人類意識的變異體達成合作,又有什麼關係?
作為中洲市的一把手,他要有這個想像力和決斷力,並承擔責任。
原本計劃半個小時的簡報,居然拖延至兩個小時,秘書先生好幾次進來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