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昀光坐在運兵車上,但耳聰目明,聽見路邊有人說:「有他們在,就算我是個沒能力的普通人,也肯定能活得很好。」
他回頭,一眼就看見周鬱了,太白太瘦太虛弱,彷彿在死亡的邊緣徘徊,連站穩都耗盡全身力量。
可偏偏是她,目光炙熱閃亮。
能被這樣的人毫無保留地信任著,去中州是很不錯的選擇。
正好台上的講話全部完畢,音樂和鑼鼓聲起,要開始熱鬧的節目表演了。
從生到死,由死向生,瞬間完成轉換。
曾昀光享受這人間的喧鬧,無所謂道:「傷不重要,重要的是遇見了你。」
就像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去死。
元旦節剛過,研究所之間的第四次協調會還沒正式召開,就有小道消息證實了周鬱的判斷。
中州拒絕了柳靜玉第二次見白血的申請。
來自首都的那位觀察員居中協調,中州和海城達成了意向性的合作,白血跟柳靜玉去海城生研所,而危險性不那麼強的白芳和崔梅留在中州。
但為了彰顯法律的嚴肅性,白血犯下的罪行是無可赦免的死刑,基於其基因的獨特性,改判無期並且絕無減刑。
崔梅從犯,交由治安局勞動改造三年,派遣指揮部執行並且監管。
而白芳昏迷多年,無從參與白血的犯罪事實,治好後無罪釋放。
至於白血刑期的執行,在海城監獄,由中州治安局派監管直管,保障他的個人權益。
對受害者的各種補償,由在中州設置的桂城辦事處承擔。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三個月內,中州能完成承諾的復建三醫院和P4。
若無法完成,白芳和崔梅的歸屬再議。
觀察員說,此為初步決議,所有人都好好過年,年後再根據進度執行,年前不許再爭執了。
城市脆弱,復甦不易,良性競爭可以,但杜絕內鬥。
若有違背者,立即調離原有崗位等待組織調查。
自此,所有人再無爭執。
慕成林帶來這些消息,連同他挑過來幹活的四十個犯人。
順帶也說了說白血,自從樊阿姨來後,崔梅每天盯著他吃藥。
當聽說上麵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地決定了他會去海城,而柳靜玉也沒如約再見他,他隻是冷冷地笑了笑,沒像以前那樣吵鬧,似乎安靜下來了。
但此人向來瘋逼,安靜來得太詭異,不知他是真的被桂城人和崔梅感化了,還是打著別的盤算。
周鬱感歎這位觀察員雷厲風行和強控製力,努力回憶他的麵目,卻稍有點模糊,怎麼也想不起來。
曾昀光收了那四十個人,但對之外的興趣不大。
因為他們正忙著組織指揮部的小組長們,進行聯合實驗。
實驗的地點在碧水居隔壁小區,找了一棟完全沒有清理過的十八層住宅樓。
周鬱親自去踩點挑選,這棟樓的目標客戶是有一定經濟實力的家庭,每套房子麵積在二百平方米之上,房產商做了精裝修、中央空調和地暖係統,又給配了門禁和自動報警,再加上給排水和公區的消防,齊活了。
雖然不如三醫院的係統龐大和複雜,但有就行,而且房間裡長滿各種植物,窗縫和牆縫裡塞滿了植物的根,各樣小配電箱裡也佈滿了可疑的根須作物,是特別好的樣板,給大夥練手最合適不過了。
耗子已經有點心得了,發言道:「單靠某種能力,是肯定不行的。」
便各人挑了一套房子示範。
耗子的土一動,房間內土石崩落,板材和管線都跟著落成一片,很糟糕。
肖潔要稍微好些,溫柔地操控流水去沖刷,但縱然如此,老化的塑料也經不起,全剝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