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將這棟樓的主體承重柱加固一番,各種隱蔽的係統她一點兒也沒動,畢竟也不太用得上。
但就是如此,雪白和牆壁,乾淨清爽的地板和天花板,對住慣了寨子裡泥磚房的大人和小孩而言,已經是豪宅了。
他們尖叫起來,鄭四想起什麼一般衝出來尋找,但隻有一片漆黑。
曾昀光問她:「怎麼不幫他們弄得更好些?」
周鬱皺眉:「這樣就很好了,免得像我一樣被人惦記,就麻煩大了。」
鄭四叔是妥當人,應該知道怎麼應付。
但做完這些事,周鬱還是不餓,曾昀光就開車在外麵逛著。
周鬱突然指著廢墟道:「去樹姥姥那兒好不好?」
穹頂體育館外很安靜,隻看得到樹的影子。
但兩人一靠近,有樹籐移動,樹姥姥就走了出來,笑問:「散步散到這裡了?」
周鬱小聲問:「孩子們都睡了?」
樹姥姥點頭,指著體育館外一個淡淡發光的地方,那是她從各處收集的螢光作物,白天吸收太陽光,晚上能夠照明。
「趁他們不搗蛋,我收拾東西。」
指揮部承擔了他們的日常後,會定期送各種物品來,特別是這次過年,各種食物尤其多。
但鮮貨不進行處理,很快就會壞掉。
所以樹姥姥在外麵的平地架了一個臨時廚房,肉類用香料和鹽醃製,做成臘貨風乾,不好保存的蔬菜也製成菜乾,再將各種乾果做成零食。
樹姥姥的手藝很好,到處都是濃香味。
周鬱忍不住嚥口水,樹姥姥看她一眼,抓了一大把炒好的炒貨給她。
她坐在鍋邊開吃,但吃得太認真,沒發現曾昀光盯著她看了很久。
樹姥姥問曾昀光:「她看起來有點憂愁。」
曾昀光回道:「她終於發現自己沒了家,看見別的家人和樂融融,就很孤獨。」
就像剛失去父母親的他一樣。
周鬱吃得半飽,一抬頭,樹姥姥和曾昀光都不見了。
她忍不住歎口氣,坐在原地等,但等到月亮上中天,也沒見人回來。
體育館周邊的地麵已經是處理過的水泥地,又被月亮照得發光,很好走。
她不耐煩等了,便順著路往體育館大門走。
到門口,果然看見裡麵透出淡淡的光芒,有樹姥姥溫暖的聲音傳出來:「欣竹,睡不著嗎?」
欣竹的聲音很軟,一點沒有跟周鬱他們說話時的傲嬌。
她問:「姥姥,阿芙是你真正的孫女嗎?你會不會有了她,就不像以前那樣喜歡我們了?你會不會離開這裡,跟肖爺爺去外麵?」
牆壁上巨大的樹影移動。
樹姥姥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擁抱欣竹,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欣竹卻將身體埋在樹姥姥懷裡,開始哭了。
欣竹不喜歡外麵,不想去外麵,也不願和外麵的人一樣。
她和小猴子一樣,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們怕樹姥姥被搶走了就沒有家人了。
周鬱這樣想著,有濕漉漉的東西落在手背上。
一抹,原來是自己在流眼淚。
她有點呆不下去,轉身離開,就像之前路過肖鵬老人家的家,對鄭四和林二不告而別一樣。
進入災變世界三個月,周鬱一直在努力。
不想自己的爸爸媽媽,不害怕,用工作填滿生活,絕不胡思亂想,忽略一切讓她感覺孤單的情緒。
但周良生和謝敏依的墳墓被破壞,卻擊破了她的防禦。
也提醒她事實,她回不去前世了,她在這裡隻是一個人,她的家和熟悉的城市都一去不返了。
周鬱急匆匆離開體育館,往樹牆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