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導拿錢辦事,也不隱瞞,直接道:「我看你們年輕,口音也不都是中州口音,所以不曉得禹州敵視中州是有歷史原因的吧?」
當然不知道。
不僅周鬱不知道,連曾昀光也有點兒蒙,更不用說肖潔和崔梅等人。
隻有唐心遊,專心地給篝火加木材和烤肉,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
但周鬱肯定,他一定什麼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周鬱想了想道:「就算敵視,但我們這次來是幫忙復建禹州大橋,對大家都有好處,難道禹州政府就不能放下成見?」
什麼樣的仇恨,能罔顧百姓的利益和死活?
嚮導搖頭:「禹州政府從很多年前起就選擇隻做禹州人的政府,而不是國家的某個地區政府。」
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禹州人的政府隻維護禹州人的利益,而國家某個地區的政府,卻有可能為了配合大政策而犧牲地區人民的短期利益。
這一切的起因都可歸結為一個問題。
嚮導問周鬱:「全世界災變幾乎同時發生,但你們知道國內最先從哪裡開始?」
從禹州。
三十年前,那波隕石中的一顆衝破大氣層後,墜落在禹州山區。
當時大家都將之當成世界範圍內的流星雨看待,無數網絡媒體競相報道奇景,追逐流星和隕石的私人不斷上傳各種美照。
隕石撞擊禹州無人山穀瞬間的衝擊波被一位攝影家記錄下來,火爆網絡。
禹州趁著這流量,再加上之前良好的城市形象和獨具特色的城市風貌,立刻爬升為國內一流的網紅城市。
無數人來,也帶了不知多少的錢。
但當第一波病毒爆發,禹州的城市和鄉村出現數量巨大的高燒病人後,一切都變了。
嚮導往篝火裡添柴火:「機場關閉,高速路關閉,國道省道設卡攔截,所有在禹州的人被要求暫停外出。」
中州和禹州多地接壤,迅速啟動緊急預案,封鎖地區通道,不允許除了救援或公務人員以外的任何人進出。
後續不必講太多,周鬱已經能想像其地獄場景了。
禹州作為國內病毒起源地,雖然無辜,也嚴格執行各種封閉隔離措施,但肯定會被其它地區的人忌諱。
伴隨著災變越來越厲害,病毒通過空氣傳染更多的人,感染者無差別攻擊並啃食活人,控製失敗,那些忌諱逐漸變為怨,最終成為恨。
可對禹州人而言,他們不僅受了無妄之災,忍耐著巨大的損失,冒著等死的風險封鎖地區,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寬容。
隔閡就這麼產生了。
到處都是對禹州人的詛咒和誤解。
周鬱盯著跳躍的火光,偶爾看一眼對麵的唐心遊。
他也盯著火,整個人顯得十分安靜,但雙目堅定,彷彿有什麼必要達成的目的。
嚮導繼續開講,聲音變得飄忽起來。
當對禹州的怨恨達到頂點時,禹州政府開始扛不住巨大的內部壓力了。
整個地區幾千萬人口不能移動,雖然有各種救援,但時間長了後,物資開始缺乏,許多家庭陷入困頓中,無法忍耐的人群多次沖關沖卡。
若放任下去,人口迅速往外擴散,絕對加快病毒的傳染。
於是以中州為首的附近城市,嚴厲要求禹州政府加強控製,必要時候出動武警和軍隊,絕對不能放出任何感染者。
但一人可以控製,十人百人千人萬人都有辦法,或者情勢不那麼危急,上千萬人都能配合居家或進入方艙。
可死亡就在眼前,誰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