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能,我沒有違約過。”
雖然他曾經寂寂無名過,也從新人一步步走過來,但沒搞出過那麼多的幺蛾子,也沒有靠著誰妄想違約後不承擔責任,沒有靠著誰被塞進任何一個劇組。
閔真看著麵前這個人坦然從容的模樣,絲毫不見慌亂,就仿佛不管把這個人置於什麼樣的境地,都能不緊不慢地有自己的一個節奏,不怯懦,不拘謹,不畏畏縮縮,這恰巧是他最缺少的東西。
他去國外學表演,去拚命提升,去整容,去改掉所有的麵部缺點,想取代江遇,想超過江遇,想站在溫飛潯旁邊,到現在才發現,江遇輕輕鬆鬆就能做到他最想做的事情。
被人認可的演技、獎項、票房、自身的優秀、顯赫的愛人……
他像個小醜一樣努力了這麼久,到頭來還是和這個人雲泥之別。
他跟嶽光從小就相識,嶽光很照顧他,他自視甚高,覺得進了娛樂圈,第一部 戲就得拍有質量的、高級審美的片子,嶽光私下偷偷借用了溫飛潯的影響力,幫他拿到了一部文藝片的主角。
片子的導演也符合閔真的心意,以前靠小眾文藝片得過獎,現在也拍一些有質感的短片和紀錄片,算是在圈子裏有點口碑的那種。
導演本來就想要個新人來當主演,看過閔真之後,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可到了開拍之後,才是閔真的噩夢,甚至是兩個人的噩夢。
那會兒正逢江遇得獎,有了點名氣,導演一口氣看完江遇出道後拍的幾部電影,不知道被觸碰到了哪根神經,將江遇當成了靈感繆斯。
正好又都是文藝片,在導演的授意下,閔真的妝發造型都往江遇的身上靠,甚至於導演讓閔真也看完了江遇拍的那些電影,在拍攝過程中,不遺餘力地讓閔真‘參考’那樣的演法和神態。
閔真以前沒有係統地學過表演,而今在實踐中上的第一堂課,就是‘模仿’電影裏的江遇。
他在那時候便深深地記住了這個人。
每每看到導演眼中對他失望的神情時,他都慌張得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哪裏做的不對,哪裏做的不夠,他不懂什麼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意思,隻一邊嫉恨著那個從沒有見過麵的人,一邊又拚命地去學他。
但越學,導演卻越說他眼神空泛沒有靈魂,也沒有天賦,上限很低,是調教不出來的。
語氣裏的貶低之意讓他抬不起頭。
他慢慢成了一個披著江遇‘畫皮’的傀儡娃娃,逐漸扭曲出了一些如死胡同般的執拗。
殺青後,他一根筋地去做了一些微調,讓本來隻有一兩分像江遇的臉又添了些‘底氣’,直至遇到溫飛潯。
他在嶽光那裏聽說過溫飛潯這個人,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在北城的地位,知道隻要他一句話,自己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想演什麼角色都沒問題,有了他,自己說不定在未來還能當導演,名聲大噪,一步登天。
可溫飛潯不喜歡他,而他則在一些前輩那裏學到了‘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他在嶽光的幫助下出了國,在他的劇本裏,溫飛潯會對他的突然離開有一個深刻的印象,他會在某一天學成歸來,帶著一張更加‘完善完美’的臉,出現在溫飛潯麵前……
一切都應該順理成章。
隻是他沒想到溫飛潯愛的人竟然也是江遇,那正好,他在國外又調了鼻子,跟江遇更像一些了,等他們分開之後,他就可以輕鬆地取而代之。
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看著這樣的局麵,他依舊不覺得自己哪裏出了問題,他心裏不明白,為什麼江遇就能輕鬆地什麼都擁有,有溫飛潯的愛,有周恒的青睞,而他隻能一直活在江遇的陰影之下,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