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麼。

林遇翻身抱住自己的枕頭,將腦袋埋進臂彎裏,手臂往旁邊挪一下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一張卡片。

他愣了一下,拿起卡片,神情忽然有些恍惚。

看了一會,他把卡片重新塞回了枕頭底下,緩緩閉上眼睛。

秒針轉動的聲音在黑夜裏顯得格外地清晰。

林遇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又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夢境裏,他站在安程的身後,安程端坐在書桌旁,寫著日記。

2016年12月23日,星期五,天氣陰。

他今天從我的身旁路過了三次,但是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

2016年12月27日,星期二,天氣雨。

今天突然下起了雨,他沒有帶傘,我也沒有。

但她來接他了。

2016年12月31日,星期六,天氣陰。

窗外燈火通明,好刺眼。

2017年01月01日,星期天,天氣陰。

元旦快樂,林遇。

2017年01月20日,星期五,天氣陰。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林遇和她上了同一輛車,一起回家了。

2017年01月23日,星期一,天氣陰。

他去了13班,我賭輸了。

2017年01月28日,星期六,天氣陰。

新年快樂,林遇。

2017年03月01日,星期三,天氣陰。

外麵陽光其實很好,卻總還覺得是陰天。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呢?

……

2017年03月25日,星期五,天氣陰。

日記本上隻寫了那麼一個字,林遇胸口有些悶,連帶著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他偏過頭去,透過窗簾看見了外麵的陽光。

明明是個大晴天。

可是安程的日記本上自12月21日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天氣晴”,在很多寫不出話語的日子裏,日記本上隻有短短的兩行字。

比如說:

2017年×月×日,星期×,天氣陰。

林遇。

幾頁下來,除了日期,就是他的名字。好像在那些無話可說的日子裏,隻有“林遇”兩個字是他心裏的安慰。

總得寫下些什麼,哪怕隻是名字,一遍又一遍地。

林遇長呼一口氣,走到安程的身邊,手指搭上安程肩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這三個月以來的安程和“他自己”。

他們好像真的徹底絕交了,沒再說過一句話,一開始大家覺得很奇怪,畢竟曾經是那麼形影不離的兩人,突然沒有預兆的變成了陌生人,換誰都會有一瞬間的好奇。

安程不再給“林遇”發微信,也不會再試圖攔住他,不再想以溝通解決問題。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依舊很溫柔,對誰都一樣,但眼裏的疏離感又更重了。

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連“林遇”也不知道,但又總覺得,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安程有更美好的人生,不該和他糾纏在一起。

所以離開一班的那天,他是解脫的。

他帶走了所有自己的東西,隻剩下空蕩蕩的桌椅,沒和任何人告別,也不打算和任何人告別。

在他眼裏,一班是屬於安程的,他隻是個外來者。那麼有關一班的一切,他都不會拿走,包括一班的同學,也都不會再聯係。

他們“分開”得突然,卻又很快被時間衝淡了這種突然,直到後來,都不會再有人去問安程“為什麼不和林遇一起”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漸漸地,安程的日記本再沒有其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