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逐漸來了興趣:“是那個展琛弄出來的?”

教官點頭:“是他出的主意,這些簡易武器也都是他照著圖紙做的。”

隋應時打量著眼前尚且稚嫩的演習佈局:“他是哪一邊的?”

教官搖了搖頭,向上指了指。

隋應時不由愣了下,抬頭沿著教官的示意看過去。

展琛沒有加入這場遊戲似的對壘的任何一方。

他用隨手做出的小玩意做交換,從隋家子弟手裡換來了武器的製作圖紙,又照著這些圖紙做出來對這些半大男孩子更有吸引力的新成品,甚至還組織起了一場像模像樣的攻防戰。

這樣下來,這些男孩子已經很信服展琛。

展琛看的書比他們多,動手能力也比他們強,他們從展琛這裡換武器,對壘的勝負結果也要展琛來評判。

展琛還沒太學會格鬥,也沒做什麼服眾的威風事蹟,其實卻已經隱約成為了這群男孩子的核心。

隻要他適當控製武器的發放,稍微在裁決時偏向些,就能把一撮人收攏在自己身邊他是隋正帆的養子,如果表現得足夠優秀服眾,未必不會被考慮作隋家繼承人的選擇之一。

可偏偏在這時候,展琛卻又什麼都不管了。

隋正帆揹著手,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個在這種時候跑到樹上藏起來,枕著手臂睡覺的少年。

……展琛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在被強行抹去記憶,徹底忘記展琛之前,隋正帆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他特意設了不少關卡來考驗展琛,這看起來是個有天賦又有主見的少年,能做到長輩的一切要求,也有自己的規劃,不會向家族裡的長輩低頭妥協。

這像是個最標準的“彆人家的孩子”,溫和,理智,足夠聰明和優秀。

優秀到隋家幾乎沒有考慮其他人選,就把繼任家主和一個早準備好的名字預備給了展琛。

……

隋正帆愣了愣:“他不是這樣的孩子嗎?”

隋應時磕了兩下柺杖,瞥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在他身邊,隋盞有些啞然,伸手握住丈夫的手臂:“不是。”

在意識到那個年輕人原來是自己的孩子以後,她曾經反覆回想過,在遊戲世界時他們見到展琛的每個場景。

遊戲世界被強製壓縮後反噬,展琛忽然出現,來接昏迷的俞堂,提醒她提防和自己一樣的人。

在孤兒院裡,展琛數據化的身體安然無恙地被特勤局局長的子彈穿透,徒手下了特勤局局長的槍。

那間“電梯”擠壓盡最後一點空隙,展琛站在不斷合攏的狹縫裡,朝跳下來的俞堂伸出手。

……

那個孩子是他們留不住的。

他的命運被當成最優質的商品售賣,他被從本該屬於自己的身份裡再三剝出來,終於不再找什麼能夠停留的歸處。

他不把自己當成任何一個家裡的人,他輕易選擇了單槍匹馬去做特工,麵對無法保守的有關電子風暴的秘密,又沒有多做考慮就選擇了死亡在像是不可違的被壓下來的註定消潰的逼仄未來裡,他像是已經放棄了一切逃出去的可能。

在他們所有人裡,展琛才是最瘋狂的那一個。

隻有徹底瘋狂的人,才會一遍又一遍倒轉彷彿不可改的現實。

隻有一個徹底瘋了的人,才能在已經看清了所有此路不通的絕望之後,依然保持平靜和溫和。

“如果不是有那團光……”

隋盞沒有說下去,她往樓梯上看去,笑了笑:“有他在,那孩子才能算是回來了。”

隋正帆依然沒能聽懂妻子和父親打的啞謎。

他隻是覺得他的孩子實在辛苦,不論如何都想去和展琛好好談談,告訴他自己作為父親對他的驕傲:“我還不能上去抱抱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