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先去明白你是父母的孩子,妹妹的兄長,朋友的朋友,你今年就要十九歲了高覽,你要明白在戰爭年代你的成年不是以年齡來界定的。”
說完之後在高覽驚訝的眼神裏高緒擁抱了他,他寬厚的手拍了拍高覽的腦袋,然後站起來向著太陽升起的那邊走了。
高覽坐在沙地裏看著高緒一步步遠去,他想起很久之前當他抱怨長兄太嚴厲的時候,媽媽笑著告訴他,‘兒子你知道嗎?當你很小的時候你哥哥一邊寫作業一邊抱著你’,對於媽媽說的這句話高覽一直半真半假地信著。
高緒怎麼可能會抱我呢?
可是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或許媽媽沒有騙我,高覽看著遠去的高緒想到。
當高覽恢複一點兒體力之後他連身上的沙都沒來得及拍就往高緒的住處跑去,然後老遠就聽到家裏修整花園的傭人告訴他,先生已經離開了。
高覽看著高緒遠遠的住處,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一次會那麼難過。
他有些後悔自己沒有伸手擁抱高緒。
高緒的住處緊鎖著,安安靜靜在寒風的日光裏回望著高覽。
就像山一樣。
該去晚訓了
不對,應該是要先吃飯
然後呢……
然後應該體能訓練
現在應該是吃飯的時間
羌橘腦子裏想著這些事情然後合上課本,他站在不大不小的宿舍裏一瞬間覺得食堂是一個難以到達的地方,他鈍鈍地看著課本的卡片發著微微的藍光,然後遲緩地找到一個麵包,他吃一口麵包然後喝一大口水,仿佛他的食道停止工作了,他在努力把食物灌進去,每吃一口他就幹嘔一下。
可是飯必須得吃。
他就這麼想著然後努力吞咽,當麵包吃了一半的時候他一垂眼才發現麵包已經壞了,他輕而易舉就把過期的麵包吐了出來,他愣愣地看著垃圾桶,就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沒用。
我得去食堂。
他穿上鞋子然後走了兩步,鞋帶無聲地自暴自棄,散在了他的眼前。
他看了鞋帶很久最後慢慢蹲下來開始係鞋帶,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他竟然完全係不好鞋帶。
怎麼會這樣?
他呆呆地在腦子裏問自己,然後重新係了一遍站了起來,剛走一步鞋帶又散了,羌橘看著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劉榕的書安安靜靜壓在那些紙質書的最下麵,他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向誰求饒一樣,他神色可憐蹣跚地走向衣櫃,衣櫃裏隻有簡簡單單的幾件衣服被掛著。
他看著鞋帶覺得自己再也係不上了,我不能這樣,他告訴著自己,他明白的。
窗外橙黃的燈看著他,他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他慌張地亂翻著周圍的一切,衣服亂七八糟砸在地上,書桌也全亂了,他不知道今天應該看什麼書,不知道要學什麼,混亂的腦子甚至猛地一刹忘記現在星期幾,他低頭看著鞋帶崩潰了。
他哭喊著自己也聽不懂自己在哭喊什麼,他克製不住自己那麼絕望地哭喊,他抽著自己耳光希望自己能清醒一點兒。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狼狽地蹲在地上,他抓著衣櫃希望自己站起來,他好像癱瘓了怎麼努力都站不起來。
我昨天是正常的,前天也是正常的,為什麼我今天變成了這樣?
他抓著他能碰到的一切,最後他和椅子一並重重摔在地麵。
他的目光與天花板的燈撞上,一派虛假的光明籠罩著他,他猝不及防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