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腕骨冰涼削瘦,跟他的眼神一樣硌人。單單是這樣被他看著,便讓人覺得心口窩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拔涼拔涼的。
“你聽好了,我並不是什麼——狗屁林落。”
我說,“我叫梁修。”
他突然間就把眼睛瞪圓了,一下子掙開了我,力道大得驚人,扯得我傷口都跟著疼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氣勢洶洶,指著我吼道:“你鬧夠了沒有!”
多好看的一雙眼睛,非得要瞪得血紅血紅的,嚇唬誰呢?
要不是我現在癱在床上,被人糊得像個胖粽子一樣,撂翻你分分鍾的事情,還容你個瘸子跟我麵前跳大繩?!
在一片死寂的對峙中,我能感到床邊的拐杖離我大約還有兩寸的距離,此時被捏得咯咯作響。我雖然臉上撐得挺鎮定的,心裏其實還是有些害怕他下一秒會不會直接給我來上一棍子。
得,老子是個俊傑,識時務暫且不跟你計較了。
我壓了壓火氣,決定跟他講講道理。
“對不起先生,我出了車禍,腦袋受了點傷。確實不記得您是哪位了。不信的話您可以出門左拐去問問醫生。”
我指了指頭上的紗布接著說,“還有,您小點聲嚷嚷,我這會兒挺脆弱的,一不小心可能又震蕩了。”
殷紅的唇線略微勾起,這人連笑都能透出一股子薄涼。
“你覺得……好玩嗎?”
我他媽。
真是沒處說理了。
“愛信不信!”我閉上了眼,不想再理他。
到這會兒我也想明白了,這人應該就是剛才電話裏的那位“我哥”。看來,不隻是脾氣不好,根本就是聽不懂人話嘛。
講真的我這一腦袋漿糊在床上癱了一個多星期了,眼前的世界陌生而又蒼白。這沒著沒落又無人認領的滋味其實挺難受的。所以哪怕眼前這人肯好好地跟我說上一句話,別說是哥,讓我認他當爹我都樂意。
偏偏他打從進門開始,除了罵人就沒關心過我一句。
哼……“哥”?
什麼玩意兒,老子可不稀罕。
“梁修……出什麼事了嗎?”從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詢問,我睜開眼就看到小翠鳥端著托盤,手裏還提溜著一袋瓜子,小心翼翼地站在我倆的對麵。
真是我的天使姐姐,救我於危難之中,雖然她現在表情憨憨的,嘴邊還黏著一粒瓜子皮。
我滿臉喜悅如見親娘一般咧著嘴正想開口,卻看麵前的人猛地一個轉身,凶巴巴地衝她吼道:“你叫他什麼?”
“梁……梁修啊……”小翠鳥嚇得朝後縮了一步,盯著麵前的人看了一會兒,眼睛突然放起了光,快速蹦到了近前,“你?!你是不是那個林……”
“我是他的家屬。”他冷冷地指著我說,“他——不叫梁修。”
“啊?啊……這樣啊。”
“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果然,剛才的話人家一句都不信。
“啊,那個……”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小翠鳥這會兒看起來有點呆,結結巴巴地低聲答道:“梁修,啊……不是不是……您家屬他出了車禍,右臂和左腿都骨折了,腦袋也受了點傷,可能暫時影響了記憶係統。具體情況您可以去問一下主治醫師。出門左拐第三間辦……”
“謝謝。”這男人快速地把口罩掛在了臉上,甚至沒等人把話說完,直接抬腳朝外走去,看都沒再看我一眼。
“媽耶!”小翠鳥張著嘴傻乎乎地望著門口,一隻手卻衝我不停地呼扇著,“梁修,他他他……他他他……”
我噗呲樂了,“嗒嗒嗒,嗒嗒嗒什麼?怎麼還變成啄木鳥了?”
“就……就剛剛那個人,你認識嗎?”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