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是我寫的。
後來,我還找到了那個寫壞話的小孩兒,把他寫字的那隻手咬進了嘴裏,咬得滿嘴是血,疼得他滿地打滾。
——當著林落的麵。
有一年,四樓走廊有一扇窗戶上的玻璃碎掉了。到了冬天的時候就開始嗖嗖地往樓棟裏灌涼風。
我記得當時那窗戶框子上豎著一排排的小鐵棍,花花綠綠的,還結著厚厚的霜。
“傻子,你看這個!像不像夏天的時候老韓給咱買的冰棍?”
“你伸舌頭,去舔舔!看看是不是甜的?”
“草!林落你他媽有病吧,叫你舔你就舔?傻逼!粘上了吧!”
“別拔!不許動!再動一下我他媽抽你啊!小伍兒,趕緊去端碗熱水過來!”
好像打那之後沒多久,老韓就找了幾塊破木板子,將這窗戶給釘死了。現在看來又不知是被哪個混球戳了個洞出來,透著寒風,刮得人眼珠子都涼颼颼的。
我推開了宿舍的門,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撲麵而來,和記憶中的倒是沒差太多。
那時候總覺得宿舍挺大的,翻跟頭都能翻幾個來回,現在一看,才發現其實還挺小,隻能將將擺下三張窄窄的木板床。
我的那張床靠著窗戶,小伍兒的靠著門,林落剛剛好夾在我倆之間。
春夏秋冬這床板子上都隻墊著一個破褥子,人在上麵翻個身,都會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
“林落!你他媽又爬我床上幹嘛?”
“滾下去!死娘炮!”
“別他媽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你又忘了是不是?你哥他不要你了!他把你扔了!他扇著你嘴巴子叫你滾來著!傻逼!還天天哥哥哥的,有點出息行不行!”
“嘿!你哭什麼呢?你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沒人要啊?真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見天兒地哭哭哭哭,這他媽到底有什麼好哭的?”
“憋住!你再吸溜一個試試?我真踹你下去了啊!”
“別拽我手!隻能拽衣服!”
我坐在床邊搓了把臉,轉頭衝站在門口的小伍兒笑了笑,問道:“小伍兒,剛剛那家的紅燒獅子頭,好不好吃啊?”
他立刻就拚命地點起了頭,還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好……好好吃的!”
“跟那年春節……老韓給咱仨的那個比呢?”
他咂摸了一下嘴,似是認真地回味了好一會兒,才說:“比……比那個……可可可要好吃……吃多了!老……老韓……那……那玩意兒,忒……忒他媽摳索兒!”
我掏了掏褲兜,翻出了三張紅票子遞給了他,“那就幫哥跑一趟,再去買幾個回來吧。”
我垂下頭,又接著說:“買二十四個……當初說好的,等我回來了,紅燒獅子頭,每人都要來八個,你八個,我八個……”
“還有八個,是要拿去給林落的。”
作者有話說:
哎呀呀,各位大兄弟都是洗幹淨脖子來的嘛,哈哈哈~香一個大啵啵吧~
第60章 梁修(上)(二更)
我叫梁修。
出生在一個沒什麼人知道的小破縣城裏。
我媽算是個讀過書的人。我媽的爸爸媽媽和弟弟也都算是讀過書的人。
特別本本分分的一家人。
我媽這人怎麼說呢,好聽點叫純情,其實說白了就是挺傻缺一女的。
考大學那年,她戀愛了。
挺俗套的橋段,漂亮清純的縣城女高中生在補習班愛上了一位從大城市裏來的學長,讓人騙了感情騙了身子還他媽騙出了個大肚子。
我媽當時差倆月剛剛好還是未成年,我那個親爹便慫了,信誓旦旦地說回城裏跟父母商量一下就回來娶我媽。
然後,他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