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講,這照片拍得挺好,那麼暗的夜色,竟然還能將我和他的側影捕捉得那麼清晰。
我們相擁在一起,鼻尖貼著鼻尖,眸色動人,情意綿綿。
換作以前,看到這樣的照片公之於眾,我或者會高興地滿地打滾也不一定。可是現在,想想自己掛著這麼一張經不起推敲的麵皮,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隻會讓我感到心驚膽寒。
林染笙有些動怒了,一個上午都麵色陰沉地在書房裏打電話。
他好像是打算花重金買斷這則新聞,還要不遺餘力地清除網上流傳的所有我們的照片。
這完全違背了他一貫的行事風格,我甚至覺得這麼做有些不理智。其實他沒必要這樣,隻要讓大家知道照片裏的人是他的弟弟,那麼兄弟之間就算有一些超乎常人的親密舉動也無可厚非。畢竟,我們當時又沒有真的親上去。
連小莫都發來微信說讓我勸勸林染笙,讓他同意將我的身份曝光,然後再由我出麵向公眾解釋兩句,這些造事者自然就會不攻而破了。
我走到了他的書房外,我想我應該進去,按照小莫說的那樣,和他一起麵對。可我在走廊上發了很久的呆,還是沒敢敲門。
終於,林染笙先打開了門,看到我後微微皺了下眉,很堅定地命令道:“這件事你不許插手!我會處理的。”
我看著他,聽話地點了點頭。
這時我突然發覺,其實林染笙好像一直都不喜歡讓我出現在公眾麵前,他甚至從沒有在任何一個訪談中提到過他有一個弟弟。
宋宜秋今天一早就去醫院做檢查了,林染笙這邊要處理照片的事情,就搪塞著讓黎叔陪著她去了。
可到我中午下樓的時候,卻看到宋宜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這會兒正麵色陰沉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
我打量著她的臉色慢慢朝她走了過去。
林染笙應對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剛剛那則新聞隻出現了兩個小時,可現在看來,宋宜秋怕是已經知道了。
我在她的身前停住了腳步,她抬起頭,直接將手機扔到了桌子上,屏幕亮起,上麵正是我和林染笙的那張照片。
她冷冷地質問道:“這就是你留在我們家的原因嗎?”
我直視著她,沒有回答。
林染笙還在樓上,老實說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跟她在這裏討論這個問題。
我輕輕吸了口氣,平靜地說道:“早上市場送來了一隻新鮮的鴿子,中午我燉個湯給您嚐嚐吧,聽說這個東西很補身子。”
“你覺得你成功地威脅到我了,對嗎?”她沒有被我的鴿子湯打動,臉上掛著笑,語氣裏卻泛著冰涼,“梁先生,你的人生或許很不幸,但更不幸的是,這個世界上永遠還有你想象不到的威脅。很抱歉我無法滿足你的願望,我不能讓我的兒子像他的父親一樣,最終毀在一個瘋子的手裏!”
桌子上放著一把水果刀,我盯著它出了一會兒神,突然便想到,或許我早就該像個瘋子一樣,換一種方式果斷地結束掉這一切。
我轉過身,沒有再回話,走進了廚房。
今天的菜做得不太好,不小心炒糊了兩個,燉湯的時候還燙到了手。
幸好有黎叔來救場,看我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直接把我趕到了一旁。
午飯的時候,林染笙下樓了。為了不讓我擔心,還衝我笑了笑。
我也很想用力地擠個笑臉給他,可惜沒成功。
坐在飯桌上之後,宋宜秋一直沒有動筷子,我也沒有動。
後背像是趴著什麼東西一樣,凝視著我,沉甸甸粘膩膩的,伴著一絲涼意。
宋宜秋突然看向了我,淡淡地開了口,卻是衝著我身邊的人問道:“染笙,你還記得小時候經常來咱們家的那位喬醫生嗎?”
林染笙停下筷子,想了一下,回道:“嗯,記得。他怎麼了?”
“喬醫生退休後跟兒子一起移民到了加拿大,這幾天,我托了些朋友,剛剛找到了他的聯係方式。”
說罷宋宜秋直接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打開了免提,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
“喬醫生,您好,我是宋宜秋,不知道您是不是還記得我。”
“哦。”電話對麵的人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接著說道:“林太太啊,您好啊,好久不見了。”
宋宜秋笑了笑,委婉地說道:“泊雲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您不必再稱呼我林太太的。”
“哦好的……您最近身體還好嗎?對了,我前段時間還在電視裏看到了染笙,這孩子可真是越來越出色了。”
“謝謝您,喬醫生,我們都很好。”
電話裏的男聲聽起來淳樸而又溫和,我和林染笙都沒說話,坐在對麵聽著他們客氣地寒暄了幾句。
終於宋宜秋像是切入了正題:“今天我打電話給您是有件事情想確認一下。”
“好的,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