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伍兒有生日,我也有生日。湊巧的是,我倆的生日還是同一天。
於是到了生日的那天,我買了根奶油雪糕送給了小伍兒,小伍兒去食堂偷幾個雞蛋送給了我。
林落一直蹲在牆角眨巴著眼看著我們邊吃邊互相說著生日快樂,似乎是好奇又有些羨慕。
我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就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說,“小傻子,你要是能想起來自己的生日,那天你要啥我就送給你啥。”
可到最後眼看著一年就快過到頭了,他也沒想起來。
那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把他拉到窗前,指著天上飄下來的雪花跟他說:“林落,記住了,以後這天就是你的生日。”
林落很開心,他終於有生日了。
我問他:“說吧,你想要啥?”
他眨眨眼,沒說話。
我忍不住逗他:“快說啊,等會兒雪停了,生日就過去了,再想要可就沒有啦!”
他看著我,咬了咬嘴唇憋了半天才輕輕地說了一句:“哥哥……”
我頓時就有點不痛快了,因為林落說的這個“哥哥”我見過。
福利院裏有一台電視機,就擺在食堂裏,吃飯的時候偶爾會放個動畫片或者綜藝節目什麼的。
有一天不知道是哪個小孩亂換了台,電視裏突然就蹦出來了一個彈鋼琴的。
林落本來還蹲在牆角往嘴裏扒飯,猛然間就站了起來,飯盆都不要了,一下子衝到了電視機前,哇哇哇地就開始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喊著“哥哥”。
小伍兒以為他那時不時要抽一下的傻病又犯了,走過去把他的飯盆撿了起來,又一把將他拽了起來,磕磕巴巴地教育道:“哥……哥……個屁!小小年紀……吹……吹牛逼!我……我還是……是你大爺呢!好……好好吃飯!”
林落被他拉到了桌子邊,擰著頭還死死地盯著電視,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嘴裏一遍遍念叨著什麼“落落要哥哥……”。
我聽得心煩,走到電視機旁,撇了眼裏麵的人,直接把電視給關了。屏幕暗下去的那刻,我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林染笙。
我不知道林落嘴裏喊的這個“哥哥”是真還是假。可就算是真的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不要他了。
跟傻子講道理也講不通,不過既然說了他要啥就給啥,那就想辦法糊弄過去吧。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天在電視裏看過一眼的人,最終給林落堆出了個雪人“哥哥”。
黑煤渣貼成了頭發,脖子上掛著兩片枯樹葉剪成的蝴蝶結,臉蛋上拿蘿卜頭戳了個鼻子,最後還拿樹杈子畫了一對單眼皮。
忙活了一下午,林落終於滿意了,之後就一個人蹲在操場上,抱著他的雪人哥哥說了兩天的悄悄話。
第三天,太陽出來了,雪人自然也就化了。
我料到了會有這個情況,已經提前做好了他又要哭一場的心理準備。可結果他乖乖地,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掉。
他在化掉的雪水裏把枯樹葉編成的蝴蝶結、樹杈子、蘿卜頭,還有那些碎煤渣都撿了回來,放進了自己的寶貝盒子裏。
然後就又蹲回了牆角,摳著夏天留下的螞蟻洞繼續安靜地發呆。
不過之後每年下第一場雪的那天,他都會記得要讓我再給他堆一個雪人哥哥。
可惜,林落最後過的那個生日我卻食言了,沒能給他堆一個雪人哥哥。
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憋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才開始下起來。
我跟小伍兒月初的時候在一家飯店裏幹了幾天刷碗的活兒,攢下來一些錢,我想今天帶林落去縣城裏慶祝一下。
我跟他商量說,“又過生日了,今年咱不堆雪人了,出去玩點別的好不好?”$$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