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明目張膽地把藥放在客廳,陸鳴可是從沒有過。
她心裏暗暗著急,想偷偷地給池秋打一個電話。
不想,還沒撥通,她聽到陸鳴沉重的嗓音:“不要打給他。”
張姨嚇了一跳,趕忙收起了手機。她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陸鳴的下一句話,可接下來,陸鳴依舊是一副憔悴深沉的模樣,死死地坐著,手裏攥著一個戒指盒。
就在昨晚,池秋“丟”了他們的婚戒,離開了這個家。
其實這對婚戒,陸鳴開始是想戴的。
可那會兒他剛接手公司,手忙腳亂的,一時就把這件事忘了。池秋見他不主動提起要戴,便把兩枚戒指妥善地收到了抽屜中。
後頭陸鳴在抽屜裏見到它們,並沒有多問。
他以為池秋看不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直接當做自己沒發現。
對於那時候的陸鳴來說,戴不戴婚戒都無所謂。他固執地認為,既然是池秋將它們收起來了,那應該就是池秋不想戴的意思。
在他眼裏,不說就是不需要。
直白簡單,十分傷人心。
陸鳴對於感情,是一點彎彎繞繞都不會去花心思。
而當時池秋就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冷漠地合上了抽屜。然後,池秋落寞地張了張唇,隻問了一句話:“你和我結婚……後悔嗎?”
陸鳴記得自己的回答,他毫不猶豫:“不後悔。”
他眼前的池秋低著頭,一雙手握緊,忐忑地說:“……你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陸鳴直言他多想了,回答他:“我沒有不高興,可能是我平時比較嚴肅,嚇到你了?”
池秋連忙擺手:“沒有!就是……”
就是他們的婚姻,好像和池秋心裏的婚姻不太一樣。
池秋以為,結婚之後,他們會時刻思念彼此,無比甜蜜。可結婚後,貌似隻有池秋一個人在思念陸鳴,牽掛陸鳴。
現下,陸鳴連婚戒都沒有戴去公司,怎麼可能叫池秋不多想。
而且,那時候的池秋,還不知道陸鳴有情感冷漠症。他隻知道,他們是新婚燕爾,卻因為陸鳴的工作,總是聚少離多,一次又一次地產生距離感。
池秋生怕陸鳴是擔心有生意來往的人介意他和男性伴侶結婚,畢竟,上一輩很多人還接受不了同性婚姻。於是,他顧自理解著陸鳴,懂事地將自己的婚戒收了起來。
出門在外,池秋也不會主動提起自己和陸鳴是伴侶。唯有陸鳴主動開口,他才會接上一句。
他總是格外地有分寸,而這份分寸感,是他從小在池家的“夾縫”中學到的,陸鳴並不能懂得。
現在想來,池秋應該是希望他主動戴上婚戒。
在已經不知該如何挽回的時刻,陸鳴遲遲地看懂了池秋的心思。他手中的戒指盒擱得他掌心生疼,綿密如昨晚的那一陣心寒酸楚。
他總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對池秋千依百順,其實他什麼都沒做到位。他回應不了池秋炙熱的感情,更做不到事事俱全。
陸鳴紅著眼眶,麵部僵硬,一雙眼簾半垂下,失神地望著地麵。
腦海中,是池秋那句——“其實你這種人,和誰結婚的都無所謂。”
他渾身一怵,思緒混亂不堪。
陸鳴這模樣,是張姨從未見過的。她擔心到幾次開口詢問,都得不到答案。無奈,她本著職業道德,小心地問:“陸總,您要吃點什麼嗎,我先給您做個早餐吧?”
結果可想而知,陸鳴拒絕了。
就這麼一早上,陸鳴不吃不喝,萬分頹廢地坐著,直到八點鍾的鬧鍾響起。
他麻木地反應過來,他該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