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很少能見到這樣的池蘭雁,她見情況不對,趕緊把保溫壺塞到了陸鳴手中,追著池蘭雁跑了出去,徒留下欲言又止的陸鳴,以及病房中,眼眶微紅的池秋。
陸鳴無法分心,他關了病房的門,把保溫壺放到了桌上。
池秋一雙手握緊,聽到腳步聲,可憐地縮了縮肩膀。
“是我。” 陸鳴走到池秋麵前,看到池秋的眼淚已經掛在了臉頰上。他半蹲下,用指腹去抹池秋眼角的淚。
他的動作快了些,碰到了池秋的瘀青。池秋的身體一抖,顫唞著抓住了陸鳴的手。他的臉頰貼著陸鳴的掌心,像是害怕失去僅剩的溫暖。
他張口,下嘴唇顯而易見地顫了顫:“我把假裝失明的事情告訴了媽……”
池秋想要好好地說明情況,卻怎麼都說不好。幾次努力後,池秋難受地說:“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肯定是生氣了。”
這正是池秋懼怕的局麵,他們誰都沒猜到池蘭雁的舉動。
陸鳴心痛得要命,他抱住了池秋:“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地道歉,後悔自己錯誤的決定。
他或許不該提議讓池秋對池蘭雁坦白裝瞎的事情,他撫著池秋的背,為自己的判斷自責。
“是我不好。” 他低頭,下意識地親了池秋的額頭。
池秋躲在他的懷裏,靠著他,眼淚染濕了陸鳴的襯衣。
這麼多年來,池秋總是一個人掉眼淚。可哭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特別是在對待自己重要的人麵前。哭泣和寡言,是破壞一切的導火線。
池秋清楚地意識到這點,他吸著鼻子,強忍著失落,好不容易說道:“不是你的錯…… 是我不對,我騙了她這麼多年。我明明知道她是最希望我複明的人,我還自私地騙著她,以為幫了她很大的忙。其實媽並不需要我這種自我犧牲,是我明白得太遲了。”
他自己用力地擦了擦眼淚:“陸鳴,我會找媽道歉的,一直到她願意原諒我為止。” 他也有點不自信,生怕自己做得不好,怯怯地問,“你會陪著我嗎?”
陸鳴耐心地聽他說完,抬手蹭了蹭池秋的臉頰,把殘留的淚花擦掉。他見證了池秋的蛻變,這其中有他的一份力,算不得光彩的一份力。陸鳴卻覺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再次親了親池秋的額頭:“我當然會陪著你,我們說好了的。”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池蘭雁正站在醫院安全通道的樓梯口,捂臉哭泣。
她從未如此狼狽過,她的肩膀劇烈地顫唞,在聽到池秋對自己坦言的一刹那,她的世界幾乎是崩塌一般地地動山搖。
蘇姨跟在她身旁,看到她今天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衫就趕來了,連件外套都沒帶。蘇姨將自己的毛線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池蘭雁的肩膀上。
池蘭雁的眼淚失控地落下,不過多時,她站不住了,蹲在地上,仿佛要咬碎自己的一口牙。
“池總……”
“這些年,我到底在做什麼?” 池蘭雁嗚咽著控訴自己,“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教不好,我到底在做什麼?!”
她拍打著自己的胸膛,痛得直流眼淚:“是我的粗心,是我的自私,是我一心隻有工作,才把小夏一手推到了林宇明那邊,也讓小秋,讓小秋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
就連複明了,池秋都不敢說出口,他該活得多憋屈啊?
可這些,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她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她還以為池秋本來就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