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轉過一個拐角走遠,程鬱忽然鬆了手臂上撐著祝許的力道,無奈開口:“好了,人都走沒影兒了。學長你酒量多少我還不清楚嗎……別裝醉了。”
“所以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突然失去著力點的祝許一個沒站穩,差點打了個趔趄,站直後拍了一下程鬱肩頭,笑罵:“你就是這麼對待臥底敵方、打探軍情的功臣我的?”
程鬱被他一巴掌打得“嘶”了一聲,道:“臥底?可算了吧學長。您那顆心裏頭啊,99%都住著我們譚總呢吧?還臥底……你知道的肯定不少,但會告訴我多少,我心裏還是有底兒的。”
祝許沒有理會他話裏的揶揄,隻是彎著眼笑得像隻狐狸,開口:“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站在你這邊?”
兩人之間忽然安靜了下來。
國鹿坊是私密性極高的私人會所,有好幾個出入口,就是方便客人們“悄悄地來、默默地走”,此時這個出口處隻有程鬱和祝許兩人。
附近林子裏的蟬鳴聲忽然響了起來,泉眼和人造溪流潺潺的聲音,像是把程鬱的思緒也扯進了流動不定的水中,他忽然心慌了一下,又有些衝動的急迫。
“到底是怎麼回事?”程鬱毫無鋪墊,直白地問。
他聲音有些幹澀,祝許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揚道。
“多喝熱水。”
……
“祝許!!”半晌,程鬱咬牙低喊,伸手作勢要打人。
祝許抬手擋住他將落未落的手臂,一掃之前狐狸般的神態,朗聲笑開。
“放輕鬆嘛。”祝許笑道,“認識你這麼多年,我倒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嚴肅的樣子。”
深知自己又被祝許逗弄了的程鬱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用平靜的語氣問:“所以學長你說站在我這邊……關於你知道的事,到底能告訴我多少?”
“哦,這個嘛……”祝許眼神一轉,彎眸道,“確實無可奉告。”
程鬱的深呼吸一滯。
……拳頭硬了。
“但是我說站在你這邊也不是假話。”祝許緊接著補充,“你讓薑玥查東西的事我都知道了。”
“……嘖。”程鬱其實早有猜測。雖然祝許已經從一線演員退至幕後,但以他的能力和人脈,公司裏誰在打聽什麼,確實也瞞不住他。
他正要催祝許進入正題,卻見這位向來臉上帶笑的學長,唇角落了下來,嚴肅的樣子與平時的祝許判若兩人。
“不要查了,程鬱。你什麼都不會查出來的,別再浪費精力了。”
“如果可以,離諶軻遠點。”祝許看著程鬱,一字一頓地說,“這是我能給你的唯一的忠告。”
程鬱神色一凝,眉頭微微皺起:“為什麼?”
祝許笑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這世界上不明不白的事兒多了去了。”
“我看得出來,你和諶軻之間沒什麼深仇大恨的……聽哥哥一句勸。”
“要麼,你就直接去問諶軻,他八成不會跟你說實話的,這你自己肯定也是知道的,問出來的答案……隻能說信不信由你。”
“要麼呢,你就當這這半個月無事發生,拍完《黍離》你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當一輩子死對頭王不見王……”
“不可能。”程鬱斬釘截鐵。
被打斷了話頭的祝許也沒生氣,抬手抵在下巴上,端詳著程鬱緊抿著唇的神色,聳了聳肩。
“隨你。”他開口,長長歎了一口氣,“唉……現在年輕人之間纏纏綿綿的糾葛,真是叫人頭大。”
程鬱額角一抽:“什麼亂七八糟的用詞……學長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祝許似乎有些訝異地回頭看他,眼神卻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別人,惋惜又有點幸災樂禍抵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