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瞬間的刺痛, 是自靈魂貫穿的痛苦,雖然隻是一刹那, 卻足以將他拉扯回來。

他不喜歡那個漠然的自己。

公孫諶:“是你救了我。”

他的聲音已經恢複了溫和, 說這話的時候透著平靜的堅定。之前所有外露的氣息都徹底收斂己身, 眼下是顏如玉熟悉的模樣。

顏如玉:“我以為……”

他微頓。

“我以為那天劫有異, 與曆史收束有關,或許可以中止那糾纏不休的天雷。”

這話說起來有些自大,可顏如玉也不過是想救人罷了。

公孫諶平靜地說道:“是與不是,眼下暫且不知。不過你確實阻止異變的繼續,隻不過那對你消耗巨大,就算是找藥修來,也無法讓你康複。”

顏如玉恍然點頭,怨不得他的身體如此疲軟。

修士的靈藥對他是有用的,所以這麼多年來,除了受傷外,顏如玉還真的從未生過病。他摸了摸還有些聲音沙啞的喉嚨,“方才在外頭,十七哥是在和誰說話嗎?”

習慣成自然。

當顏如玉與荀尚平等人說溜嘴後,在麵對公孫諶時再吐出“十七哥”幾個字眼,便不覺得赧然了。是男人叫個兄弟哥們怎麼了?!

顏如玉垂下眼,謹慎地封印住之前那些掠耳而過的胡言亂語。

公孫諶淡定地說道:“先前襲擊我的人,家中長老已經拿下。不過我好奇他究竟為何要刺殺我,便審問一二罷了。”

好奇這個字眼出現在公孫諶話裏就很奇怪。

“他的身份,你……”

顏如玉大病了數日,被褥卷到身上,隻露出一小截細白的脖頸。他分明蒼白羸弱,麵有懨懨病氣,唇色卻越紅,紅得仿佛滲血。倦色難免棲息在眉間,連帶狹長慵懶的眼眸都低垂下來。正用袖子捂住口,撐不住倦意地蓋住了一個將打未打的哈欠。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這哈欠給攔住了。

公孫諶:“我知。”

簡單的兩字,讓顏如玉的動作都僵硬住。

他不期然想起了那日吃醉時,仿佛聽到公孫諶說過一句“詛咒”,那時的困頓與下意識的回避讓他沒有再提起此事,可眼下公孫壺的出現,再加上公孫諶的話,就已經讓這件事避無可避。

顏如玉是不希望他知道的。

因為原書中,主角的一切痛苦由此開始。

可他又無法真的攔住公孫諶去知道些什麼,以己度人,顏如玉是不願旁人瞞著自己。

於是他慢吞吞地摳著袖口,“那你,打算怎麼對公孫壺?”

他這話,就也是表明他清楚了一切的過往。

公孫諶漆黑的眼眸望著顏如玉,“如玉不希望我殺了他?”他沒有問起任何關於如玉是怎麼知道公孫壺的話。

這話很平靜,可其中森然的殺意卻讓顏如玉毛骨悚然,他的手指軟著勾住了公孫諶的袖子,輕聲說道:“你不喜他,想做甚都可以,可唯獨殺了他一事……”

就算借刀殺人,都好過自己下手。

“如玉,”公孫諶溫柔地看著他,“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顏如玉掐腰,有點疲懶地生氣,“有什麼不好?這還是你教會我的。”

公孫諶勾唇:“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你這些。”

顏如玉又困了,他的困勁上來,便使著性子說道:“反正我不願見你殺他。”哪怕在大佬心中,殺了公孫壺也渾然不懼,可顏如玉卻清楚沒有所謂懼與不懼,但凡公孫諶動了手,就是重新走回老路。

公孫家不是傻子,公孫壺的出現他們必然會去調查,或許不一定能查到他們的父子關係,可公孫壺的身份卻不是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