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1 / 3)

事實廉溪琢是愛逛風月場所不假,但他向來隻聽曲賞舞,卻從不染指任何姬女或小倌。

他故意編造旖\旎\情\事放任其流傳出去,一則是為了麻痹朝臣,降低自身的威脅。

畢竟任職文臣眾首,又是藺衡極其信任的心腹。

二則是因為紀懷塵。

年幼時的他和紀懷塵,大概算是肝膽相照的兄弟罷。

老將軍常年在外征伐,兩個孩子無人照管,少不得與街坊四鄰往來鬧騰。

那會兒將軍府對街有著四五位朝中重臣的官邸,家中少爺們總愛湊成堆了找趣兒。

也不鼓搗作詩射覆這種閑逸雅事,盡學著市井孩童上樹掏鳥蛋,下河摸肥魚。

偏偏他們兩個都是貴胄世家裏身份特殊的存在。

紀老將軍位高權重,與將軍府的世子結交,哪怕隻是孩子間的單純友情,也不免被有心人安上私營朋黨的嫌疑。

廉溪琢就更不必提了,說得好聽是先帝眷顧不忍其淌後宮渾水。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宮裏呆不下去才被送到將軍府的。所謂王爺,等同隨意安置的燙手山芋。

既沒人願意,也沒人敢邀他們找樂子,於是理所當然的,他們成了彼此唯一的玩伴。

起初紀懷塵還時常陪著廉溪琢。

春季去山坡上踏青,放紙鳶、夏季到田裏偷西瓜、秋季在小溪挖河蟹、冬季圍爐賞雪。

嚴寒更迭,他們共同度過了幾年無憂無慮的美好歲月。

可慢慢的,紀懷塵就不怎麼愛出門了,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貢獻給了將軍府的後院——那個十八般兵器俱全的習武場。

他是為繼承父業,守衛南憧的社稷江山,這點廉溪琢明白。

所以廉溪琢也不出門,轉而日複一日在習武場陪他。從日出到夜幕,等著紀懷塵結束疲憊的一天,和自己說上幾句話。

後來老將軍過世,紀懷塵身兼數職,廉溪琢依然理解他的辛苦。

便打理好將軍府的瑣碎,希望他可以心無旁騖的處理軍中要務。

時光荏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開始變得奇怪。

要麼十天半個月不見麵,要麼見麵就是談事情。最後竟然發展到除了必要的交談,彼此相顧無言的地步。

直到廉溪琢某次不高興,到酒館一醉酩酊。

那日紀懷塵聽聞後慌了神,放下公務,找遍皇城所有的酒館尋到他,並將他帶回去悉心照顧了整夜。

“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才能換到你的一點關心,對嗎?”

廉溪琢極少如此失態,他砸碎空酒壇,掃掉桌麵擺放的碗碟長箸。

“我算什麼,對你紀懷塵來說,我究竟算什麼啊”

“兄弟嗎?曾經一人單挑欺負我的十來個孩子,說往後會照顧我不受半點傷的哥哥?”

“或是管家?替你打理將軍府的家事,每月還不開工錢的那種?”

“不,是你的死對頭罷。”廉溪琢喃喃,明眸內水汽翻湧。

“是了,作風不檢點,丟盡將軍府顏麵的野孩子。”

他原本笑起來就相當明朗,小小的梨渦帶著俏皮。

此時酒勁作祟,麵色變為酡紅,過於濃密的眼睫浮動微顫,在燈盞下平添幾分脆弱之感。

地上碎瓷狼藉,不少酒漬傾倒,澆灑在他前襟和衣擺,氳洇出成片斑駁。

.....................紀懷塵聞風趕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副境況。

“隅清?”

紀大將軍輕喚,嗅見濃濃酒味不由得擰緊眉結。

“胡鬧.........走,跟我回去。”

“別碰我。”廉溪琢醉是醉得厲害,但尚且認得出麵前的人是誰。

他一陣蓄力,打算瀟灑拍開紀懷塵湊過來的爪子。

..............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