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想,想必蔣程黎隻是好奇他藏錢的位置,至於他的窘迫他看不出來或許看出來也根本不在意。

也是,誰會在意仆人的陰暗心思。

紀尋把錢掏出來擺在地上,一張10元紙鈔和4枚1元硬幣。

蔣程黎一時有些心酸,腦海裏想的是十四塊錢怎麼花才能多撐一天。

果然早上不該買鹹菜和粥,隻吃饅頭還能省點錢。

塑料袋裏還剩下兩個饅頭,蔣程黎打算想存起來留到中午一人一個。

蔣程黎覺得他跟紀尋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社恐在他麵前幾乎沒出現過。

他打定主意靠聊天挨餓,有一搭沒一搭道:“多虧你昨晚反應快,帶著我跑出來。”

紀尋唇角扯起笑容,帶著莫名的冷意:“因為我爸就是這麼死的。”

蔣程黎恨不得收回之前的話,誰能想到他隻不過是隨口一說就扯出人家傷心事。

“節哀……”蔣程黎越是難堪,嘴越笨,嘴張合半天隻蹦出兩個字。

“我從小就生活在山裏,這種事聽說的多了。”他笑意越發涼薄,看著蔣程黎終於有了反應的神情,突然有了麵前這人不是虛無縹緲的幻夢,而是也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的感覺。

他陡然升起了一股如同把天使從空中重重扯下,讓他沾染上汙穢的報複般筷感,讓他指尖忍不住戰栗。

他看著蔣程黎明顯低落下去的神情,嘴上卻絲毫不停,依舊掛著笑意,有三分殘忍:“你猜我爸那天是去幹什麼?”

“幹什麼?”蔣程黎下意識跟著問。

“他是去找我小姨偷|情,少爺,你說可不可笑,他趁著我媽出門挑水澆菜,把小姨帶到我媽每天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家裏,怕我看到把我關院子外麵,結果山上落下石頭,隻把他們兩人砸死了。”

蔣程黎看著紀尋的笑容,打了個冷戰。

原文裏是沒有這段的,他一直以為紀尋是土生土長的h市人。

“是他們惡有惡報。”蔣程黎絞盡腦汁搜刮出個詞,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有些惡狠狠道。

原本紀尋早就把這事放下,隻是聽著蔣程黎這簡短的安慰,竟然還有種心底的瘋狂被撫平的感覺。

蔣程黎看到紀尋脖子後的紋身,原本還以為是用來耍酷用的,現在想來或許是山裏的民俗。

蔣程黎想趕緊把這件事揭過去,拿過紀尋從外麵帶來的包袱,解開發現是兩套衣服,青布短褂和闊腿長褲,上麵還有悶青和暗紅色繪製的圖騰紋路,底下還有兩雙黑布縫製的白底布鞋。

來鎮上的路上蔣程黎就見到來往的小夥子穿著類似的衣服,當時沒太在意。

“這是你買的?”蔣程黎問。

紀尋點點頭,他去h市之前從小穿著媽做的衣服長大,和這兩套差不多,是他從當地人手裏花450買的新的。

蔣程黎早就受不了身上的浴袍,隻不過房間就這麼小一覽無餘,換衣服時根本沒處躲避。

即便如此,蔣程黎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紀尋,沒脫浴袍先穿上了褲子,然後才脫浴袍露出上半身,把青布短褂穿上。

即便如此,不經意間還是有些隱秘遮擋不住。

布料十分舒服,唯一缺點是褲子有些短,露出一小節腳腕,腳下的布鞋卻嚴絲合縫,一隻穿上,另一隻提手上。

蔣程黎扶著牆站起來看了看,第一次穿這種衣服不由有些新奇,笑著問:“你知道我腳多大?”

“我給少爺穿過皮鞋,少爺忘了?”紀尋心緒已經平靜下來,隻是從頭至尾看著蔣程黎換完衣服,嗓音有些低啞,雙腿交疊換了個姿勢。

蔣程黎一愣,想起來確實有這回事。